第3章 探花入赘
她一眼看中探花郎,又知其家贫,故略使小计,迫令对方同意了入赘。
江郎风姿特秀、爽朗清举,她喜爱对方的皮囊,对这个人倒不怎么有兴致。
加上江母在两人成亲时闹了一场,她更觉无趣,赶完人只与他同住一屋,从不与之圆房。
江郎是个幌子,名正言顺久居公府后,她对他并不上心,成日招猫逗狗似地戏弄。
不多时,京中传出风言风语,说她无德泼妇,仗着高显门楣,可劲儿作践江探花。
谣言半真半假,她脸皮厚,既不心虚,更不辟谣。
偶尔良心发现,也会自省:她对他很坏吗?
好像没有吧……不就是让他当个玩物么,不就是让他童贞至死、断子绝孙么,至于吗?
于是她公府大门一关,对世人的诋毁充耳不闻,也安居宅内甚少外出走动。
没曾想,成亲一年,江母便以无出之名要儿子纳妾,又闹得全城风雨。
乃至,惊动圣听。
太后召见,让掌事姑姑在仁寿宫以女德女戒规训,命她跪了三炷香。
此事在朝中传开,臣工为此争论不休。
不久圣上下诏,允江郎纳妾。
入赘方地位低下,为士大夫不耻,不经妻族同意自行纳妾,亦闻所未闻。
本朝未开先例,今日可纳妾,明日指不定就计划分家产了,故而不少主宗法礼制的大臣也极力反对。
奈何圣旨己下,多争无益。
她一肚子火,回家后一连掌掴江郎十余下,手都扇红了。
江郎任打任骂,逆来顺受,还耐心为她手上药。
她心绪平复,只当家里多养几个婢女。
他仕途平稳,任六品礼部主事多月,姿态仍恭良温俭、端方自持,她委实挑不出毛病。
怪只怪这副皮囊,遮了他的狼子野心,待反应过来时,她己身中奇毒,在榻上痛苦转辗。
她疼了整整一宿,天色微微亮时,才在他怀中不甘咽气。
……回忆起不堪往事,盛灵夭心中恨意缠绵,难以消解。
只是,为什么对面两丫环会扯出江沉舟的名字?
她闭目仔细聆听,不肯错过一句——“不对吧?
郡主中意的是……可她不是和首辅家的六郎,定亲了吗?”
“信不信由你!
云姒亲口说的,她是郡主的贴身侍女,还能有假?”
“但我听说,江大人当过盛家赘婿……那他不就是,唔,郡主的妹夫吗?”
“对诶!
我都给忘了,还有这码子事!
嘿嘿,保不齐郡主就好那口呢!”
两人笑着抱成一团,忽地门扉打开,婆子进来,屋内再次鸦雀无声。
不久三人熄灯,各自就寝,唯有盛灵夭在一片漆黑中睁着眼,双手攥紧了被单。
江沉舟。
刘芊芊。
距今为止,她死了才半年,而这两人,又认识多久了呢…………翌日辰时,览书阁。
盛灵夭昨天与庆儿换班,并非心血来潮。
容氏认为她要上位,最好的方式是成为府中姬妾,其实不然,至少对她盛灵夭不是。
在宫中,她还有一位年长十岁的姐姐,与她一母同胞,是宣国公府的嫡长女。
长姐不受圣上宠信,但己位列妃位,且她们自幼亲厚,她有信心劝对方相信自己重生了。
而要入宫,摆在眼前最佳的方式,就是成为郡主伴读,入学陪侍。
余昧儿身份低微,若要成事,必得受人引荐。
至于她要找的人,多半会在这览书阁……天色娇晴,桐叶坠露,盛灵夭洒扫台阶,边埋首除尘,边静心候着。
不多时,疏荫下有男子经过。
她没抬头,见对方足踏一双嵌珠粉底皂靴,腰间扎着祥云纹金缕带,便心下有数。
他从盛灵夭身畔经过,几步后,她首起腰,看对方背影是个年轻公子,更确信其身份。
这是襄王世子刘裴。
襄王祖父是开国功臣,封异姓王,头衔承袭三世。
沿至襄王这一辈,日后请封袭爵,儿孙须逐级降位。
当今圣上不喜刘氏一脉,于是襄王甘于庸碌,修道避世,不涉足权力之争。
刘裴来日为郡王,父亲不为其求实职,依律他又不得参与科考,便只好在府内潜心修身。
盛灵夭过去就听闻自己这位表哥终日泡在书阁,而今还是老样子啊。
览书阁每日有丫环入内打扫,盛灵夭拉住其中一个往对方手中塞钱,替了她的班。
类似的事偶有发生,丫环心领神会,当盛灵夭同之前几个一样,欲借机勾引世子。
反正她们不会得逞,自己又得钱又得闲,好事一件,何乐而不为呢?
这丫环叮咛几句,美滋滋去了,盛灵夭顺利进入览书阁。
当夜。
庆儿积了一肚子火,见盛灵夭回屋,即刻冲上去推了一把,高声发难。
“你这小***,就说你没安好心,故意害我是吧!”
盛灵夭才从浣衣室回来,猝不及防被人指着鼻子骂,一头雾水:“怎么了?”
庆儿咬牙切齿,开始诉说。
“我今儿早高高兴兴打扮一番,本以为会见到二少爷!
结果——“非但不成,还被冯嬷嬷拦下,一通数落!
叫我、叫我怎么再好抬头做人!”
盛灵夭腹诽:又不是我让你打扮的……喜儿看热闹不嫌事大,慢悠悠晃过来,口中尽是风凉话。
“姐姐,我说的对吧,她就是故意的!
“啧啧,你看她那一脸无辜样,好装哦,可惜二少爷就是喜欢呢!
我们可学不来!”
庆儿气急,脑瓜子嗡嗡的,跑去院里拿了扫帚,抬手便要打。
“!”
盛灵夭见势不妙,左躲右闪,跑至院内。
“***!
***!
你有本事别跑!
站住!”
庆儿挥着扫帚,打了几下愣是没中,怒气上头追出房间,气喘吁吁接着扑打。
恰时,院门开了,槛外立着管家娘子容氏,以及另两名仆妇。
仆妇见状,大声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鸡飞狗跳的,成什么样子!”
盛灵夭行至近前,福身一礼。
庆儿自知失态,慌得扫帚“咣当”一声落地。
其余房里的几个丫环婆子听见动静,也开了门,见容氏在,方陆续来到院中。
“容氏平日甚少来,有事都是通传,今日什么风,把她竟给吹来了?”
众人内心胡乱揣测,庆儿身子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容氏肃面扫视一圈,忽又和颜悦色,拉了盛灵夭近身,轻拍手背——“好孩子,王妃选了你当郡主伴读,这会儿子正等着见你呢!”
说罢,容氏便领着人向外走,回头时给了身边仆妇一个略有深意的眼神。
仆妇会意,走到庆儿跟前,抬手赏了两耳光:“下作东西!
在王府里也没个体统!
这月的月钱,你不用去领了!”
庆儿被打懵,捂着脸,一***跪坐在地上。
刚才,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