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养父咳血跪求,我只能穿上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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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盆里的血水晃得人眼晕,我攥着帕子往养父嘴角按,麻布瞬间洇出黑红色。

他枯树枝似的手突然抓住我腕子,力气大得不像垂死的人:“阿璃…咳咳…别嫁…”门外传来护院刀鞘撞门的闷响,苏婉的贴身嬷嬷尖着嗓子催:“吉时将至,误了妖族迎亲,你们父女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养父突然翻身滚下床,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

我扑过去扶他,却被他用尽力气推开。

他跪趴在满地脓血里,花白头发黏在额角,冲我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爹这就去求族长…我闺女不能当祭品…”“爹!”

我死死抱住他发抖的身子。

三个月前还能扛着药篓翻山越岭的汉子,如今轻得像张晒干的蛇蜕。

他后腰溃烂的伤口蹭在我袖口,腐臭味混着血腥气首冲鼻腔。

嬷嬷踹开门时,养父正摸索着往门外爬,血手印在青砖上拖出长长一道。

两个护院架起他胳膊往外拖,我抄起药杵就要砸,却被嬷嬷一耳光扇得撞上墙柜。

“大小姐可仔细着脸。”

嬷嬷指间银针寒光凛凛,“二小姐吩咐了,若您不听话,老奴只好给这老东西扎几针提神。”

妆奁匣子摔在脚边,大红嫁衣像摊开的血泊。

我抖开衣裳时,粗麻内衬的倒刺扎进掌心——苏婉连这点体面都要算计,金线刺绣下缝着三层麻布,专防妖族验身时摸出破绽。

养父的咳喘突然变了调,喉间挤出“嗬嗬”的怪响。

我转头看见护院正用刀柄戳他肋下溃烂处,脓血顺着刀槽往下淌。

嬷嬷捏着银针往他人中穴扎:“可不能死,得让他亲眼看着闺女上花轿......”“我穿!”

我扯断束腰玉带,绣鞋重重碾过满地珍珠。

外衫滑落时,嬷嬷突然“咦”了一声。

她枯爪般的手摸向我后颈,那里不知何时浮出片淡金纹路,像锁着团将熄未熄的火。

养父浑浊的眼珠骤然瞪大,喉咙里滚出嘶吼:“不能现形…阿璃快遮住!”

他突然暴起撞向嬷嬷,却被护院一脚踹中心窝。

铜镜在混乱中摔得粉碎,我趁机抹了把香灰涂在后颈。

妆台上搁着碗漆黑的药汁,是今早苏婉派人送来的“安神汤”。

我仰头灌下时,养父在血泊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药效发作得极快。

西肢像被灌了铅,视线里最后画面是养父爬向打翻的药罐,指尖蘸着脓血在地上画符。

嬷嬷的尖叫刺破耳膜:“这老东西会巫术!

快剁了他手——”花轿抬过乱葬岗时,我指甲深深掐进嫁衣刺绣。

掌心血珠渗进金线,凤凰眼珠突然闪过妖异红光。

轿帘缝隙里飘进几缕黑雾,缠着轿夫脖颈轻轻一绕。

重物坠地的闷响接二连三,轿身猛地倾斜。

我撞开轿门滚进泥地,撞见抬轿的八个壮汉横七竖八躺着,颈间红线细得像是被蛛丝勒过。

浓雾中传来铁链拖地声,有什么东西贴着耳后轻笑:“新娘子怎么自己掀盖头?”

铁链擦过我脚踝的瞬间,嫁衣上的金线凤凰突然振翅欲飞。

脖颈后那片香灰掩盖的妖纹灼烧起来,我踉跄着后退,绣鞋踩到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浓雾中缓缓现出个人形。

黑袍下摆淌着粘稠的暗红色液体,每走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烙下焦痕。

他弯腰拎起颗头颅——是方才踹养父的护院——指尖***眼眶搅了搅,掏出口嚼糖似的塞进嘴里。

“人族新娘的肉最嫩。”

他咧嘴笑时,豁开的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满口倒刺状的尖牙,“小娘子别怕,我吃人很快的。”

我猛地扯下盖头甩向他。

金线凤凰遇风暴涨,尖锐的喙啄向他眉心。

趁他吃痛后退,我转身扑向轿中暗格——养父昏迷前蘸血画的符咒正在嫁衣内衬上闪烁!

指尖刚触到符纹,豁嘴怪突然尖啸。

声浪震得我耳鼻流血,嫁衣凤凰哀鸣着缩回原形。

他铁链缠住我腰身拖行,碎石划破掌心:“玄霄大人要的是活祭品,老子先啃条胳膊不过分吧?”

腥臭逼近的刹那,我咬破舌尖将血抹在符咒上。

养父的血符骤然亮起青光,轿中暗格弹出一把生锈的短刀。

豁嘴怪的铁链被刀刃斩断时迸出火星,他捂着脸惨叫:“诛妖刃?!

你这***怎么会有......”我握着刀的手抖如筛糠。

这是养父采药时从不离身的旧物,刀刃缺口处还沾着陈年药渣。

豁嘴怪化作黑雾遁走前,怨毒地嘶吼:“进了妖族地界,老子看你往哪逃!”

花轿突然自行晃动起来。

西壁符咒依次亮起,八具轿夫尸体摇摇晃晃起身,颈间红线缝合的伤口泛着青光。

他们抬轿的脚步声整齐得诡异,石板路逐渐变成暗紫色的苔藓,远处传来狼嚎似的风声。

盖头被阴风掀起一角,我瞥见轿窗外漂浮的鬼火。

那些幽蓝光团中裹着人脸,有些竟像是苏府失踪的丫鬟。

最前头那团火里,刘婶扭曲的面孔尖笑:“大小姐也来作伴了?

当年你娘——”轿身猛然倾斜。

我撞开轿门滚落,掌心按到块冰凉的石碑,上面刻着“妖界禁地,生人勿入”。

八具行尸齐刷刷转头,脖颈红线崩裂,头颅滚落脚边仍在说话:“新娘子...自己走进祭坛......”嫁衣内衬的符咒突然发烫,养父的血迹游走出八个字:假意顺从,刺其右眼。

我攥紧短刀抬头,前方高耸的祭坛上,玄色身影正背光而立。

月光勾勒出他腰间玉佩的轮廓,正是那夜林中见过的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