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 章 掉马现场
他迷迷糊糊地抬头，发现身上盖着一件陌生的牛仔外套——袖口沾着泥土，领口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不用看标签都知道是谁的。
桌对面，柯寻正举着手机对准他，镜头反射的光晃过眼睛。
被抓包的瞬间，柯寻手一抖，手机"啪"地掉在地上，相册界面朝上弹开。
加密相册《C》的封面是一张俞辰完全没见过的照片：他趴在图书馆桌上熟睡，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拍摄日期显示是昨天。
"解释一下？
"俞辰把手机推回去，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柯寻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他手忙脚乱地锁屏，结果误触了相册滑动——下一张是俞辰在海棠树下捡花瓣的侧影，再下一张是朗诵会后台他接过满天星时的微笑，时间跨度长达五个月。
"如果我说..."柯寻清了清嗓子，"这是园艺社的植物观察作业？
"俞辰挑眉，慢条斯理地从书包里掏出一本蓝色笔记本，翻到特定页码推过去。
页面顶端写着《柯寻行为观察记录》，下面密密麻麻记着：”3.14 用"多余花材"当借口，送的却是市场上最贵的进口玫瑰“”4.2 递咖啡时指尖在杯沿多停留3秒“”4.17 说讨厌甜食却吃光了我给的马卡龙“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咔嚓"声——不用看都知道是CP粉在***。
"你记这个多久了？
"柯寻压低声音。
"从你第三次偶遇我开始。
"俞辰推了推眼镜，"正常人不会连续三周都在图书馆精准定位到我所在的区域。
"柯寻突然笑了，虎牙在唇边若隐若现："那你注意到我每次都坐在你能看到的地方吗？
"俞辰的笔尖在纸上戳出一个小洞。
他当然注意到了。
那些阳光正好的午后，柯寻总会选在他抬眼就能看到的座位，头发扎成小揪，低头侍弄盆栽的样子专注得令人心动。
"论坛说得没错，"柯寻突然凑近，"你耳朵红的时候连毛细血管都清晰可见。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俞辰猛地后仰，撞翻了身后的书包。
文具散落一地，最显眼的是那本《植物图鉴》——书页间露出几片压干的花瓣标本。
柯寻弯腰捡起，翻开被折角的那页：一朵完整的垂丝海棠标本旁标注着"2023.4.12 柯寻赠"，墨迹己经有些褪色。
"这是..."柯寻的指尖轻抚过标注。
"你送的第一朵花。
"俞辰自暴自弃地说，"虽然你当时说是不小心折下来的。
"远处传来压低的尖叫："天啊他们又在深情对视！
"柯寻突然抓住俞辰的手腕，掌心滚烫："既然全网都在嗑我们CP...""不如坐实它？
"俞辰接话，然后被自己的大胆吓到。
柯寻的眼睛亮得惊人。
他低头在俞辰掌心放了一把钥匙："明天下午三点，园艺社7号温室。
"顿了顿，"带上你的笔记本。
"当晚校园论坛瘫痪两小时——柯寻发了张十指相扣的照片，配文："在嗑了，是真的。
"而俞辰的转发只有三个字："知道了。
"后面跟着一朵海棠花表情。
这波操作首接把#寻辰官宣#送上热搜第一。
——————第二天下午2:50，俞辰站在7号温室门前，钥匙在手心捂得发热。
这是校园最偏远的温室，门牌上挂着"实验基地 闲人免入"的牌子。
推开门，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海棠盆栽，中央空地上摆着两张并在一起的椅子，旁边小桌上放着两杯咖啡——一杯黑咖啡，一杯拿铁加双份糖。
"准时得像个教授。
"柯寻从植株后钻出来穿着沾满泥土的工装裤，头发随意扎在脑后。
他自然地接过俞辰的背包，手指在对方腕内侧轻轻一蹭："心跳这么快？
""湿度太高。
"俞辰推眼镜掩饰慌乱，目光却被温室尽头的景象吸引——那里有个独立隔间，透过玻璃能看到墙上贴满了照片。
全是他的照片。
"欢迎来到我的秘密花园。
"柯寻做了个夸张的邀请手势，"顺便，你笔记本第17页写错了。
"俞辰翻开笔记，第17页记录的是上月雨天柯寻送他回宿舍："共撑一把伞，故意走得很慢，伞面倾斜角度导致他右肩全湿。
""那天我走慢是因为你鞋带开了。
"柯寻指向照片墙某处，"而伞是坏的——看，这里有个缺口。
"俞辰凑近看那张照片，确实是那把熟悉的蓝格子伞，右上角有个不起眼的破损。
拍摄角度明显是***，画面里的他正在系鞋带。
"你从大一开始就...""跟踪你？
"柯寻接过话头，从抽屉里拿出厚厚一本相册，"准确说是从新生报到日。
"他翻开第一页，照片上的俞辰正在帮一位摔倒的女生捡行李，"当时我就想，这个戴眼镜的学长真好看。
"俞辰的指尖抚过照片边缘。
他完全不记得这一幕，更不记得镜头外举着相机的柯寻。
"这是你第一次参加辩论赛。
"柯寻指向另一张，"我在观众席最后一排。
""这是你大二生病那次。
"照片里俞辰脸色苍白地走出医务室，"我偷偷往你宿舍门把手上挂了药。
"俞辰猛地抬头："那个匿名送药的是你？
"当时他发了高烧，在匿名论坛求助，半小时后门口就出现了对症的药和热粥。
柯寻笑着翻开相册最后一页——是昨天他们在图书馆的合照，两个脑袋凑在一起看笔记本，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们交叠的手上。
旁边贴着一片新鲜的海棠花瓣，墨迹未干的标注写着："今天他发现了我的心事。
""现在轮到我提问了。
"柯寻合上相册，"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俞辰从钱包夹层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去年校庆，你喝醉后塞给我的。
"纸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你的眼睛像月光下的海棠湖。
"落款是个模糊的"C"。
"我当时以为你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俞辰轻声说，"首到看见论坛扒出你的绿洲小号。
"柯寻的表情像被雷劈了："那个号我只发过...""37条动态，全部与我有关。
"俞辰点开手机，屏保是柯寻小号的截图——用户名"寻找月亮"下面写着简介："等一株海棠落入怀中。
"窗外突然下起雨，水滴敲打在玻璃穹顶上奏出奇妙的韵律。
柯寻的手慢慢覆上俞辰的，指尖试探性地插入指缝。
"可以吗？
"他问，目光落在俞辰的唇上。
俞辰用行动回答——他倾身向前，眼镜框撞上柯寻的鼻梁，嘴唇却准确无误地贴上了对方的。
柯寻的唇比想象中软，带着拿铁的甜味和微微的颤抖。
雨声渐大，盖过了急促的呼吸声。
当两人终于分开时，柯寻的指尖抚过俞辰泛红的眼尾："论坛会疯的。
""让他们疯。
"俞辰又凑上去，这次准确地避开了眼镜的阻碍。
——————当晚22:17，沉寂了一整天的@园艺柯突然更新动态。
照片里两只手十指相扣，无名指上戴着用海棠枝条编成的简易戒指。
配文："花期到了。
"三分钟后，@文学-俞辰转发并回复："结果甚欢。
"校园论坛第三次崩溃。
热搜榜上前五全是相关话题：#寻辰 戒指##花期到了##柯寻的月亮沉溺了##文学系的浪漫告白##7号温室是什么神秘地点#而事件中心的两人，此刻正挤在俞辰宿舍的单人床上，翻看那本写满秘密的笔记本。
柯寻指着最新添加的一条"亲吻时会不自觉地捏我后颈"***："这也要记？
""严谨是文学院的优良传统。
"俞辰推了推歪掉的眼镜，在柯寻再次凑过来时悄悄补上一句："...而且很可爱。
"窗外，夜雨停歇，一轮满月正好悬在海棠树梢。
论坛上有人发了张模糊的月光照片，配文恰是柯寻当年写过的那句："等一株海棠落入怀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