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巷口的约定像根细针悬在心头。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发霉的窗帘缝隙,在墙面上切割出惨白的纹路,与少女银蓝色发辫的光泽不断重叠。
床头散落着撕碎的恐吓信残片,那些歪斜的字迹此刻仿佛化作嘲笑的鬼脸。
他摸出母亲留下的纸条,褶皱的纸面被汗水浸得发软,“活下去”三个字在月光下洇成模糊的墨团。
衣柜深处,父亲失踪前藏起的旧相机硌得他后背生疼,那里面或许藏着能对抗债主的证据,但他始终没有勇气打开。
“叮——”手机震动刺破死寂。
陌生号码发来一张照片:高架桥监控截图里,他跃出护栏的瞬间被定格,下方一行猩红字体刺得眼睛生疼:“想死?
没那么容易。”
李冒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胃里翻涌着那碗混杂铁锈味的雨水。
楼道突然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李冒瞬间屏息。
透过猫眼,三个戴兜帽的男人正在踹对面邻居的房门,金属器械撞击声混着女人的尖叫刺破深夜。
他颤抖着摸到床底的棒球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月光忽然被阴影覆盖,其中一人转头首勾勾看向他的房门,兜帽下露出半张纹着蛇形刺青的脸——正是父亲被殴打那晚出现那些人。
李冒跌坐在地,后背撞上书桌,陶瓷杯应声碎裂。
碎片划伤小腿的刺痛让他猛然清醒,少女擦拭短刃的画面在脑海中炸开。
她腰间寒光闪烁的护具、被铁锈染红的指尖,还有那句“要是迟到,就不用来了”的话语,此刻都化作某种滚烫的力量,顺着血管灼烧到心脏。
他抓起外套冲出门,潮湿的风裹着黎明前的寒意扑面而来。
路过街角的镜面橱窗,那个缩着肩膀、永远低着头的少年身影,与记忆中被按在餐桌上的父亲逐渐重合。
李冒突然转身,迎着路灯挺首脊背,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仿佛要冲破黑夜的束缚。
巷口的霓虹灯管在晨风里滋滋作响,少女倚着墙根把玩匕首,银蓝色发辫上凝结的夜露折射出细碎的光。
听到脚步声,她挑眉:“比我预想的早十分钟。”
李冒注意到她脚下散落着撕碎的监控照片,还有半截断成两截的金属撬棍。
“你遇到他们了?”
李冒盯着她染血的袖口。
少女耸耸肩,将匕首插入后腰,金属护腕在熹微的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光:“他们开始玩阴的了。
不过...”她突然逼近,薄荷香混着硝烟味扑面而来,“胆小鬼居然敢提前赴约,看来你比想象中更想活下去。”
突然,一阵尖锐刺耳的警笛声从远处传来,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少女的脸色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她毫不犹豫地抓住李冒的手腕,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拔腿就跑。
李冒被少女的举动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紧紧地跟随着她的步伐。
他们在狭窄的街道上狂奔,身后的警笛声越来越近,仿佛是一头凶猛的野兽在追逐他们。
就在朝阳刺破云层的一刹那,李冒的目光恰好落在了少女的侧脸上。
在那金色的朝阳映照下,少女的面容显得格外明艳动人。
她的肌肤白皙如雪,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嘴唇涂着淡淡的口红,微微上扬的嘴角透露出一丝倔强。
李冒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凝视着少女的侧脸,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她,发现她的美丽不仅仅是外表,更是一种从内心散发出来的光芒。
少女的掌心因为长期劳作而略显粗糙,上面还长着一层薄薄的茧。
李冒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感受着那掌心的温度和茧子的摩擦,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在这一刻,李冒终于明白了母亲所说的“光”的真正含义。
那光并不是等待就能得到的,而是需要自己去追逐、去把握的。
就像现在,他正和少女一起在警笛声中狂奔,虽然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但他愿意和她一起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