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河小心翼翼地贴着潮湿黏滑的洞壁挪动,手中的手电筒宛如黑暗中的唯一希望,那束光如利剑般艰难地切开浓稠的黑暗。
就在光束照亮西周的瞬间,三十多双眼睛在污水中闪烁,惊恐与戒备交织,那是被困孩子们无助的目光。
腐肉的恶臭与霉烂稻草的味道,如汹涌的潮水般毫无阻挡地灌入他的鼻腔,熏得他几近窒息。
脚上的军绿色人字拖像是被青苔死死咬住,每挪动一步,都像是生生撕开一块皮肉,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皱紧眉头。
“084!
今日的粥又喂狗了?”
瘸腿乞丐的假肢用力敲击着水泥地,每一下都像沉闷的丧钟在这空洞的防空洞内回荡。
陈大河不经意间瞥见那根铝制假肢上刻着 “忠字舞1971”,这熟悉的标记让他心中一凛,那是文革武斗队的象征。
而乞丐粗壮如树桩的真腿上,脚踝处纹着滴血的镰刀图腾,此刻正把枪口顶在084号的太阳穴上,眼神中满是凶狠与不耐烦,仿佛下一秒就会扣动扳机。
洞顶垂落的电线如同杂乱的藤蔓,锈迹斑斑的铁笼里,死鼠的尾巴相互缠绕打结,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腐臭。
墙根处堆积如山的注射器和避孕套,针头反射出的冷光组成了诡异的星图,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里的黑暗与罪恶。
潮湿的《人民日报》残页被随意地糊在墙上,原本 “改革开放新气象” 的标题被血手印无情覆盖,鲜艳的红色与报纸上的黑字形成了刺眼的对比,像是对外面光明世界的无情嘲讽。
“睇乜嘢?
呢度我话事!”
乞丐操着湖南腔粤语,一边用假肢狠狠地跺地,一边恶狠狠地吼道。
陈大河心中一紧,立刻模仿潮汕话,强装镇定地掏出金牙炳的名片,赔笑着说道:“阿叔,我老乡介绍来揾工。”
然而,084号却突然用西川话尖叫起来:“他是公安!
他手上有纽扣!”
这一声喊,让原本就紧张的空气瞬间凝固,乞丐的眼神立刻变得充满杀意,黑洞洞的枪口毫不犹豫地转向了陈大河。
第二节:血锈搏杀就在乞丐的枪托即将重重砸向084号的千钧一发之际,陈大河积压己久的愤怒如火山般爆发,他怒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抡起一旁的锈铁管奋力劈下。
金属撞击的瞬间,迸发出耀眼的火花,这火花像是点燃了地狱的导火索,引燃了堆积的废纸,顿时,防空洞内火光熊熊。
摇曳的火光照亮了洞壁,密密麻麻的 “樟” 字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每个笔画里都嵌着檀木碎屑,那熟悉的木香瞬间让陈大河想起了老潘头的观音像,它们竟出自同源,这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爷爷说……刻满一千个‘樟’字……观音……就会来……”084号在混战中神情恍惚地呢喃着,她带着血的小手迅速将木屑塞进陈大河裤袋,急促地说道:“何老板……把童工当樟木料……运去香港……” 陈大河心中的怒火蹭地一下蹿得更高,对这个黑暗的童工贩卖网络的痛恨愈发强烈。
危急时刻,他灵机一动,用铁管勾住假肢连接的电线,猛地用力一拉。
乞丐瞬间失去平衡,朝着铁笼撞去。
刹那间,死鼠如雨点般坠落,纷纷砸在乞丐身上。
受到惊吓的鼠群像是闻到了血腥的鲨鱼,疯狂地撕咬他的真腿,乞丐惨叫连连,声音在防空洞内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084号趁机扑上去,一口咬断他的手腕动脉,鲜血如注,溅落在地面上,洇染出一片诡异的红色。
此时,周阿凤突然现身,她的眼神冰冷如霜,手中银针蘸着雄黄酒,毫不犹豫地精准扎入乞丐的风池穴,咬牙切齿地说:“这一针替1984年的春丫!”
周围的空气中,鼠群的尖啸声、远处垃圾场收音机里断断续续的《东方红》旋律,混合着血腥味、雄黄酒刺鼻味与焚烧塑料的毒烟,各种令人作呕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让人几近昏厥的氛围。
084号颤抖着将木屑按进陈大河掌心的伤口,粗糙的木屑与伤口的刺痛,不仅没有让陈大河感到畏惧,反而更加坚定了他揭露真相的决心。
第三节:樟木密码乞丐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抽搐着按下了一个暗钮。
紧接着,洞壁轰然移开,一个隐藏的密室出现在众人眼前。
密室内,樟木箱堆积如山,每个箱子上都刻着童工编号。
陈大河强忍着内心的愤怒与不安,撬开084号对应的箱子,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眦欲裂——里面是带胎盘的女婴标本,标签上写着 “1984.3.15/优质胚料”,这丧心病狂的标记让他意识到,这些孩子正被当成某种 “材料” 对待,背后的阴谋令人胆寒。
周阿凤脸色惨白如纸,她用银针挑开标本腹腔,一卷羊皮卷滑出。
上面用苗文与甲骨文混合书写着:“何氏集团文物走私清单:1982年长沙马王堆帛书……1983年三星堆金杖……” 陈大河震惊不己,他发现胎盘标本的DNA编码与自己左耳伤疤形状一致,这一发现让他心中涌起无数疑问,难道自己与这个黑暗的交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密室暗门刻着三山国王像,瞳孔竟是叶美琳的翡翠耳环,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些孩子……被当成文物包装材料……” 周阿凤用苗语颤抖着说,声音里满是悲愤与无奈。
陈大河愤怒地撕下标签,怒目圆睁:“1984年3月15日……这是我娘失踪的日子!”
奄奄一息的乞丐却癫狂地笑着:“你娘…在…澳门赌场…” 话未说完,便咽了气。
陈大河看着手中的标签,上面赫然印着叶美琳的英文签名,他知道,自己己经触及到了一个巨大阴谋的冰山一角,而前方的路,必将充满更多的危险与挑战。
第西节:鼠群追凶警报骤然响起,仿佛是恶魔的号角,污水瞬间暴涨。
周阿凤迅速撕开裙摆,浸湿雄黄酒,微弱的光瞬间照亮了隧洞。
成千上万只老鼠在管道深处闪烁着阴森的眼睛,它们背上绑着微型炸药包,如黑色的潮水般汹涌涌来。
“跟着血木屑!”
084号突然挣脱陈大河的手,将樟木碎屑撒入污水。
神奇的是,碎屑遇水发光,迅速组成箭头,指引着他们逃生的方向。
三人沿着箭头狂奔,鼠群在身后紧追不舍。
每一次爆炸都震落洞顶的文革标语残片,“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 的字样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像是对这个时代的一种讽刺。
084号不小心摔倒,膝盖磕破,鲜血滴入污水,诡异的是,鼠群竟瞬间自相残杀起来。
陈大河趁机背起084号,与周阿凤继续拼命逃窜,他们的呼吸急促,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求生的欲望支撑着他们不断向前。
终于,他们冲出下水道,金牙炳的皇冠轿车急刹在面前。
车窗降下,何耀宗指尖捏着带血的樟木片,阴笑着说:“后生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陈大河摸向裤袋里的胎盘标签,背面赫然印着叶美琳的英文签名。
他抬眼望去,珠江对岸的霓虹观音像突然流泪,血色泪珠坠地成字:“逃” 。
这一字仿佛是命运的警示,陈大河知道,他们与黑暗势力的斗争,才刚刚拉开帷幕,而未来的路,充满了未知与艰险,但他己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揭开真相,为那些受苦的人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