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来得比想象中快。
建国带着村里的十几个男人赶到时,秋霞正瘫坐在汽车站的长椅上,眼神空洞。
"都怪我...我不该让她一个人在外面..."秋霞抓着丈夫的衣襟,指甲几乎陷进他的肉里。
建国脸色铁青,但还算镇定:"警察己经封锁了车站,正在调监控。
小梅会没事的。
"但监控只拍到一个模糊的蓝色身影牵着小梅走出了画面。
警方发出协查通报,在周边乡镇设卡检查,却一无所获。
那个红色的小兔子书包像一滴水,消失在了人海中。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噩梦。
秋霞和建国印了上千份寻人启事,贴遍了县城和周边村庄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花光了积蓄,甚至借了高利贷,只为了能多雇几个人帮忙寻找。
村里的乡亲们自发组织搜寻队,把附近的山林、水库都翻了个遍。
一个月后,警方在邻省的一个小镇找到了那个红色书包,被丢弃在垃圾堆里,小兔子的一只耳朵己经撕裂。
秋霞抱着书包哭得昏死过去,那是小梅留下的最后痕迹。
时间像一把钝刀,缓慢���残忍地切割着这个曾经幸福的家庭。
建国开始酗酒,常常深夜才回家,身上带着劣质白酒的味道。
他开始责怪秋霞,说如果不是她粗心大意,小梅不会丢。
秋霞默默承受着,因为她知道丈夫说得对。
村里的流言蜚语也渐渐多了起来。
有人说看见秋霞在集市上和陌生男人说话,暗示小梅是被她卖掉的;有人说建国欠了赌债,用女儿抵债...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扎在秋霞心上。
三年后的春天,秋霞己经不再教书。
她辞去了村小学的工作,因为无法面对教室里那些和小梅同龄的孩子。
她变得沉默寡言,每天除了做家务,就是坐在院子里望着那棵梨树发呆。
建国更加沉迷酒精,拖拉机也因为没钱维修而闲置在院子里生锈。
这天,秋霞跟着村里几个妇女去邻县的一个大集市买布。
她本不想去,但家里的床单己经破得不成样子。
集市上,秋霞机械地跟在其他人后面,对周围的喧嚣充耳不闻。
首到一个微弱的声音穿透了她的麻木——"好心人,给点钱吧..."那声音沙哑得不像是孩子发出的,但语调中的某种特质让秋霞浑身一颤。
她猛地转头,看到路边跪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那是个乞讨的女孩,约莫七八岁,左腿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弯曲着,脸上脏得看不出肤色。
但最让秋霞窒息的是,女孩脖子上挂着一个褪色的红布包,依稀可见兔子的轮廓。
秋霞的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
她踉跄着走向那个女孩,双腿仿佛不是自己的。
女孩抬起头,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恐惧和麻木。
当秋霞看到女孩右耳后那个月牙形的胎记时,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跪倒在地。
"小梅...我的小梅..."女孩惊恐地向后缩去,一个穿蓝衣服的女人突然从旁边冲过来,粗暴地拽起女孩:"死丫头,谁让你乱跑的!
"秋霞死死抓住女孩的另一只手:"这是我女儿!
你把她还给我!
"女人脸色一变,用力掰开秋霞的手指:"神经病!
这是我闺女!
"她拖着女孩快步离开,女孩踉踉跄跄地跟着,回头看了秋霞一眼,眼神空洞得令人心碎。
秋霞想追上去,但双腿发软,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蓝色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她颤抖着掏出手机,拨通了丈夫的电话:"建国...我找到小梅了...她被人弄残了在要饭...快报警..."挂断电话后,秋霞强迫自己站起来,朝着女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这一次,她发誓不会再让女儿从眼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