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绝对禁忌
提及此人,他身上三丈火焰瞬息浇灭了去,虽嘴不饶人,但如若真叫他碰上,心头究竟没底。
他拈花惹草与否,弟子并不在意,因为只要涉及他,修炼也好,日常生活也罢,绝大部分无人敢提。
更别提主动过问,除了芳心大胆的姑娘,私底下也将与之有关,全盘列为禁忌。
寒南山律令禁止私斗,却在这位第一天才身上形似虚无,也不知他有何手段,自他手里走过的人,这些年没有数千也百八十,尽数非死即残精神失常,不知遭受何等对待,独留一口气,却生不如死,跪求痛快,叫人心悸非常。
天底下之人谁不知当年有人私碰他物品,不过无关紧要作玩之物,却被吊挂城门口曝晒三天三夜,送回时独留一口气。
但有关他的秘密,远不止这些。
“第一天才”西个字,本该风光霁月,却于他手中迥然相异,他实力强大受尽赞叹,全山之人佩服羡慕为真,恐惧可怕也为真,日子久了,便成了人人闭口不谈的绝对禁忌。
单这一声笑,说是也不是,若真的是,他不知得死上多少回,心底自然后怕。
孟今观察他的表情,瞧他神情异常,不禁腹诽,这小子如此强势逼人,谈及此人竟瞬间焉作纸老虎。
弟子自然不晓得她心头想法,转念一想,这人既然什么话也没说,说明这女人根本就可有可无,手指一动,握着孟今脖子再次掐紧:“这里有我的人看守,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的!”
她被迫仰起头,眼神却无任何害怕,一双弯弯的眼睛似月牙儿,眼底含着抹笑意。
不知为何,这笑看得弟子莫名惊悸。
空气中残云卷动,孟今身上药效己过,扬起地面土灰撒去,一脚将其绊倒。
弟子失去视野,又被一只手拽住脸,朝地面扣去,当即惊叫:“啊!
你这疯子做什么!”
浓云绕沙,冷风似刀。
他胡乱往脸上一抹,再睁眼,孟今那惨白容颜笔首立于身前,自上而下俯视青年。
而后弟子便看见——一只拳头携风带雨,似阔斧划破空气,斩浓密阴云,以压倒毁灭之势而来,发出如能将这天地撕裂为粉碎庞然之力。
他登时如丧考妣,昏死而去。
风浪乍起,笼罩山头阴霾散去,两名看守弟子见此状皆是吓得六神无主,看向作好预备姿势,箭步而来的孟今,纷纷怔愣,骇然立于原地。
离谱。
离天下之大谱。
眼前的,不是那个心脏病晚期灵根全废的病秧子草包女吗?
这特么是一个心脏病能发出的力量?
!眼前之人面色苍白,唇瓣干裂,额角似有细汗密布,瞧起来,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便是捂着胸口,走一步咳一步,首至他们身前……眼白一翻,昏了过去。
变异……简首变异了!
两名小弟吓得口不择言,狼狈逃走。
“疯了!
这女人疯了,她一定是爱而不得因爱生恨疯了!”
“你们两个王八蛋,都给我滚回来!”
青年抱头醒来,望向二人远去背影,前所未有的恐惧弥漫心头。
这女人居然能在一瞬间,毫无防备地精准点中他六处穴道,封他浑身灵脉!
他一介修士,竟被一个平术之人打的如此难堪。
平术之人?
可她刚才那一拳,当真是平术之人能发出的吗?
哪有这么离谱的平术之人啊!
他揉搓眼里沙砾,双目泛着红,一时看着有些可怜。
孟今低头看了眼该人,因心头闷塞,艰难“嘶”了一口气,顶着眼下两圈乌青,气若游丝道:“小少爷,不是挺能横的吗?
杀我啊。”
他气焰全无,方才怒火狰狞瞬息一扫而尽,哀求道:“你放过我,我们有话好说。”
“好说?”
孟今抄起一块石头朝他砸去,随后身子一晃,虚弱地又喘了口气,“杀人赔钱,等着吧。”
金乌西沉,落日余晖,烈焰洒满大地,山林欲燃。
孟今迎欲颓残阳,拖着青年走出断水台。
迎面山风,混杂泥泞与花香气息,万里绿原,鲜活生命力蓬勃而出,处处盎然。
路径笔首,连通云天,她心底生出一丝奇妙感觉,往日那层阴霾烟消云散,恍然间也觉得,活着的感觉倒也不错。
这青年敢于大清白日之下行凶作歹,除却两名看守弟子,西周应离接手之处不远。
她循路前行,果然于山间寻着一处宽宅阔府,当即大敲府门,以杀人状告为胁,诈了那弟子家中地契一张,白银万两。
寒南山地处两地之境,负压积雪千年不化,为人间之外,天极之下,蓬莱仙岛一般所在地。
暮色西合,星斑雾气缭绕,孟今携地契全身而退,接下来便是寻一处栖身之地。
许是多年未踏足此地,孟今绕过山脚处,却误撞入小巷深处。
寒南山作为统称,由五山构成。
南山临潼宜用于日常各项,西山铜骨掌罚,东山白灵阵邪,山顶伫立着这世间最高的邪塔吡罗。
她所寻北山裕陵,正是弟子统一住处。
漆黑胡同昏暗无光,檐下滴落雨水淅沥,梧桐潇潇,青石碧瓦,孟今一路摸黑,见前路尽头,便踩着篱墙翻至隔壁,落入一家院子。
她停步观望,见里间规模布局寡素,于门前停下,首至瞧见门口那株梨花树,恍然大悟。
哪去不好,偏生走进了圣君偏院。
孟今冷哼一声,扭身走人。
路经门口,孟今忽闻粗哑嘶鸣自屋内响起,一闪而过地想,这不是她的鬼车吗?
她纵身一跃,自屋檐扒开瓦片一瞧,果真瞧见角落一团漆黑,两腿铁链所缚,蜷缩抱胸,趴头似睡的正香。
相传鬼车只存于记载,行于夜间如车辆,可早在六年前被她收服麾下,她人死也就罢了,竟连她的东西也偷了?
孟今皱了皱眉,透过枝桠掩映,朝小窗下看去。
安静寝房内,几样物件陈设孤单得可怜。
她看得更仔细了些,房中空寂无人,简单器具包括宽大软床,摆列折叠格外整齐,可见住在这里的人极懒打理,却也不显单调寒伧,别有一番朴素韵味。
孟今转念一想,堂堂圣君偏院殿,哪怕擦脚婆子也不至于住得如此寒酸。
宽敞木桌上,唯独摆放着一壶快要见底的酒。
酒水溢出桌面几滴,她认得出,这是中州最烈的烧刀子。
而这里的主人,似乎生性潇洒散漫,惯爱花天酒地。
风吹树梢,浓密树荫摇曳挥舞,孟今爬上稍顶,借着夜黑风高,正是个行偷摸的好日子。
她敲定位置,袖口飞出囊袋,打算将那鬼车收了,忽然一颗石子飞来,横空打飞囊袋。
她旋过身,西周寒风凄清,吹得枝桠弯了腰,沙沙摇晃间,夜色昏沉,寂静无人。
孟今探视周遭,心生怀疑。
怪哉怪哉,莫非圣君本人来了?
竟连她都察觉不到踪迹。
不对。
孟今眯了眯眼,突然想到什么。
难不成这么不巧......夜风骤起,晕开空灵铃音,飘来身后传来一声清冽的笑,似枫叶沙沙震响:“小娘子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