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低头!”
亲卫老张吼声未落,最前方的战马己轰然倒地。
沈寒戈翻身滚落,玄铁重刀出鞘的瞬间削断两匹刺客坐骑的前蹄。
泥浆混着血水溅上她的护心镜,映出五道包抄而来的黑影。
“要活的。”
她甩开湿透的披风,刀背磕飞迎面劈来的长剑。
铁器相撞的火星照亮刺客腕间刺青——本该是军籍烙印的位置,赫然纹着户部仓廪的飞燕徽。
第二波刺客从树冠跃下时,沈寒戈正拧断第一个活口的胳膊。
雨水冲开那人衣襟,露出半截黄铜腰牌,上头的錾刻在雷光中一闪:内府监制。
“将军,是军制短刀!”
老张踢开尸体,刀刃上未擦净的黍米碎屑黏在靴底。
沈寒戈用刀尖挑起腰牌,铜锈间隐约可见“甲字七库”的阴文。
寅时三刻,朱雀门前。
“圣谕在此,请沈都督卸甲解刀。”
禁军统领赵延平举着鎏金诏书,伞沿雨水成串滴在沈寒戈肩头。
她身后二十亲卫同时握紧刀柄,城头戍卫的弓弦绷紧声刺破雨幕。
“本将的刀是先帝亲赐。”
沈寒戈摘了兜鍪,雨水顺着下巴颏淌进锁子甲,“赵统领要不要试试,是圣旨的金线结实,还是本将的刀快?”
“陛下口谕。”
温吞嗓音从瓮城传来,八个太监抬着龙辇冒雨疾行。
年轻帝王半张脸隐在琉璃珠帘后,手里还攥着个未完工的木鸟,“祭坛年久失修,请将军暂住偏殿镇煞。”
沈寒戈盯着元昭指尖的木屑,突然笑出声:“陛下好手艺,这木鹊的翅骨倒是像极了兵部的穿云弩。”
“放肆!”
赵延的刀刚出鞘半寸,元昭手里的刻刀突然脱手,木鹊扑棱棱撞上禁军头盔。
小皇帝惊慌失措地去捞,整个人从辇上栽下来,被沈寒戈拎着后领提住。
“陛下当心。”
她单手托住元昭腰间的蟠龙玉带,掌心沾了新鲜松香,“这祭坛,臣住便是。”
卯时初,太庙西偏殿。
沈寒戈踹开咯吱作响的雕花门,霉味混着陈年香灰扑面而来。
老张刚要燃火折子,墙角忽地弹起三道铁蒺藜网。
“别动!”
沈寒戈扯住亲卫后领往后拽,铁网擦着鼻尖掠过,绞碎半幅帐幔。
她摸黑抓起供桌上的烛台砸向房梁,机关齿轮的咬合声戛然而止。
“沈卿好身手。”
元昭的声音从殿外飘进来,伴着刨木头的沙沙响动,“这偏殿的机关三年没见血了。”
沈寒戈贴着门缝往外看,小皇帝正蹲在廊下削木楔子,暴雨浇透的龙袍下摆沾满泥浆。
她突然推门而出,沾血的佩刀“当啷”砸在木料堆里。
“陛下私库的兵器保养得不错。”
她踢了踢脚边的铜腰牌,“就是淬火时掺了太多硫磺,砍骨头容易卷刃。”
元昭抬头时,刻刀在拇指拉出道血口。
他吮着伤口含糊道:“将军的刀也卷了,要修么?”
沈寒戈抓起他的手腕按在木案上,血珠子滴在黄杨木纹理间:“陛下不如先解释,为何军粮账册会出现在祭坛地砖下?”
雨声忽然小了,元昭腕间脉搏在她掌心突突首跳。
远处传来第一声晨钟,惊起满殿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