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寿礼

>>> 戳我直接看全本<<<<
永昌七年 谷雨次日辰时太庙偏殿的霉味被檀香冲淡时,沈寒戈正用刀尖挑着块松糕。

八名宫女捧着朝服鱼贯而入,领头的女官圆脸带笑:“太后赐宴,请将军沐浴更衣。”

“本将习惯穿甲赴宴。”

沈寒戈碾碎糕点,黍米渣滓从指缝簌簌落下,“劳驾回禀太后,西境的沙子比这糕点干净。”

女官笑容未变,袖中滑出柄镶玉匕首:“太后说将军若不肯换装,就让奴婢帮您刮刮甲缝里的血垢。”

沈寒戈突然抓住她手腕反拧,匕首“当啷”落地。

二十枚金扣从扯破的袖袋迸出,滚过青砖地发出脆响。

“户部今年铸的金扣,”她踩住一枚细看,“成色比军饷银锭好。”

巳时二刻,慈宁宫。

“寒戈来得正好。”

太后倚着鸾座招手,鎏金护甲划过冰鉴里镇着的瓜果,“哀家新得了暹罗蜜柚,你尝尝甜不甜。”

沈寒戈单膝点地,玄甲上未擦净的血渍在波斯绒毯洇开:“臣的寿礼糙,怕脏了娘娘的地界。”

漆盒打开的瞬间,甜腻果香被霉味冲散。

六只风干的蛮族耳朵下压着把黢黑麦粒,最底层的锦缎己被虫蛀成絮。

户部尚书王焕之打翻了酒盏:“这…这是军粮?!”

“王大人好眼力。”

沈寒戈拈起粒麦子捏碎,褐粉扑簌簌落在银丝席面上,“去年霜降前收的麦,该是白芯。”

太后拨弄着翡翠念珠笑叹:“底下人越发不像话了,昭儿觉得该如何处置?”

元昭正在案几上摆弄木条,闻言抬头时碰翻了盐碟:“母后说什么?

儿臣刚在算这房梁的承重……”“陛下!”

工部侍郎突然惨叫,木制屋梁模型正砸在他脚背上。

元昭慌忙去捡,腰间蹀躞带勾住沈寒戈的刀鞘,两人踉跄着撞向冰鉴。

“哗啦”一声,琉璃盏碎在蟠龙柱下。

冰水里浮起截未雕完的木鹅颈,翅根处榫卯结构清晰可见。

“可惜了上好的雪山冰。”

太后拂袖起身,护甲尖划过沈寒戈锁骨,“寒戈留下陪哀家听戏,其余人跪安吧。”

申时正,西偏殿。

沈寒戈扯开勒脖子的立领,把朝服甩在梁柱机关上。

铁链绞缠的吱呀声里,元昭抱着木料闪身而入:“将军的衣裳挂坏了。”

“陛下若是来收针线钱的,”她反手掷出弯刀钉住门框,“不妨先解释解释这个。”

沾了冰碴的账册残页拍在木案上,户部朱印旁留着道焦黄指痕。

元昭用刻刀挑起页角细看:“松烟墨,火折子熏半刻钟能显字。”

沈寒戈按住他握刀的手:“陛下昨夜淋雨时,可没这般聪明。”

“朕的木头怕潮。”

元昭突然抽手,刀尖在账册划出条裂口。

夹层里掉出张薄绢,密密麻麻的粮仓标记间混着突厥文字。

戌时敲更声传来时,沈寒戈己披甲握刀。

元昭蹲在门边削木楔,突然开口:“东华门第三块砖是空的。”

“陛下该操心祭坛何时修好。”

她跨过满地刨花,“再敢往本将房里塞机关,就把你那些木雀劈了当柴烧。”

三更梆子响过,沈寒戈翻出宫墙。

老张牵马候在槐树下,马鞍旁挂着个湿麻袋:“按您吩咐,劫了户部往城外运的夜香车。”

袋口解开时,陈米混着粪便的酸臭扑鼻而来。

沈寒戈抓了把霉变的谷粒,就着月光看清上面官仓的火漆印。

“将军,有人!”

屋檐上掠过道黑影,沈寒戈甩出铁链缠住那人脚踝。

黑衣刺客刚摔进巷子,七窍突然涌出黑血。

“齿间***。”

老张掰开尸体下颌,“是死士。”

沈寒戈用刀尖挑开刺客衣襟,中衣领口绣着圈暗纹。

她突然冷笑:“宫里的绣娘手艺倒好,给死人衣领绣金线。”

五更鼓响,暴雨复至。

慈宁宫值夜的宫女推开窗,见沈寒戈浑身滴水立在庭中。

染血的包袱掷上台阶,滚出个双目圆睁的头颅——正是白日送朝服的女官。

“劳烦转告太后,”铁靴碾过金扣咯吱作响,“西境的沙子能埋人,也能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