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星砂启示
这己经是他在矿洞醒来的第七天，岩壁上用碎石划出的刻痕歪歪扭扭排成一列。
机械手套的指节沾满黑褐色血痂——昨夜与那头独眼妖狼的搏斗，让他学会了怎么用合金手指抠进妖兽的眼窝。
火堆旁堆着暗红色矿石，这是从矿洞深处挖来的。
白天的发现让他心跳加速——有块矿石裂开后，里面藏着米粒大小的发光颗粒，像揉碎的星辰在掌心跳动。
这些晶石在黑暗里会呼吸般明灭，让他想起核电站燃料棒的荧光。
"总得试试。
"他扯下左袖，露出泛着蓝光的生物芯片疤痕。
昨天发现这蓝光能当手电筒用，照在矿石上竟显出血管似的纹路，像某种活物的神经网。
抄起自制的玄武岩锤，陆炎小心地敲打矿石表面。
碎石飞溅中，十几粒星砂滚落出来，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正当他要伸手去捡，后颈突然针扎般刺痛，眼前闪过走马灯似的画面：星砂在熔炉里旋转，与某种银色金属融合成液态光流。
画面最后定格在一柄匕首的锻造流程，每个步骤都标注着扭曲的符文。
那些符号像蚯蚓在视网膜上蠕动，首到生物芯片的位置传来灼烧感，符文突然转化成他能理解的立体图纸。
"见鬼！
"陆炎跌坐在潮湿的岩地上，机械手套抓碎了半块矿石。
这己经是今天第三次出现幻觉，每次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
他摸出祖传的铜制怀表，表盘玻璃裂了道缝，但齿轮还在顽强转动。
月光从矿洞顶端的裂缝漏下来，照在星砂堆上折射出七彩光晕。
陆炎突然注意到，那些光斑在岩壁投射出的图案，竟和幻觉中的锻造炉结构一模一样。
连夜用碎石垒出个简易熔炉，岩甲鼠油在陶罐里泛着诡异的荧光。
三天前他发现这种妖兽油脂燃烧时温度奇高，青绿色的火苗能瞬间熔化石英。
机械手套捏着燧石擦出火星，鼠油轰地燃起半人高的火柱，热浪烤焦了他额前的碎发。
第一把星砂撒进火中，瞬间爆出耀眼的金红色。
陆炎抄起长柄石钳想去搅动，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祖父的怀表。
表盖弹开时，熔炉里的火光诡异地暗了一瞬，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掐灭了火焰。
"八百...九百..."他盯着怀表内侧刻的温度计，金属指针疯狂摆动。
当指针越过某个刻度时，星砂突然悬浮起来，在火焰中组成不断变幻的立方体。
那些棱角分明的光块相互碰撞，发出风铃般的脆响。
陆炎把备用的铁矿石扔进去，暗红色的石块竟像黄油般融化。
银白色金属液在火光中舒展成薄片，表面浮现出树根状的纹路。
他激动得手指发抖，这分明是记忆合金的特征！
"成了！
"话音未落，熔炉突然发出闷雷般的轰鸣。
悬浮的几何体开始无序碰撞，每次撞击都迸发刺眼的白光。
陆炎瞥见怀表指针冲破表盘玻璃，熔炉内壁的碎石开始簌簌脱落。
"要炸！
"他抓起装满水的兽皮袋扑过去，却踩到块松动的地砖。
整个人向前扑倒的瞬间，熔炉里迸发出彩虹般的焰浪，热流掀翻了三米外的石床。
等陆炎从耳鸣中恢复意识，发现右臂机械手套嵌满了星砂碎片。
那些发光的颗粒正沿着金属纹路游走，像萤火虫找到了归巢的路，最后在掌心聚成个模糊的箭头，指向矿洞深处幽暗的裂缝。
他挣扎着爬起来，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
原本暗红色的岩壁被炸出个两米宽的缺口，***的矿脉上密密麻麻嵌满星砂，像条倒悬的银河。
青紫色苔藓在裂缝边缘疯长，散发出腐肉般的甜腻气息。
岩层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陆炎把耳朵贴在洞壁上，感受到某种有节奏的震动。
这震动频率让他想起核电站的涡轮机组，但更古老，更沉重，像是沉睡千年的巨兽在打鼾。
当他循着星砂箭头的方向摸到矿脉尽头，机械手套突然不受控制地抓向岩壁。
五根合金手指插入石缝，轻松撕开一道裂口，碎石飞溅中，腐朽的金属气息扑面而来。
裂口后是条人工开凿的甬道，墙壁上布满藤蔓状的铜质管道。
陆炎摘下颗发光的星砂按在管壁上，铜锈簌簌剥落，露出下面刻满符文的青铜板。
那些符文正与他生物芯片传来的灼痛同步跳动，在墙壁上投出忽明忽暗的影子。
影子渐渐聚成个人形，穿着类似防护服的装束，头盔上延伸出三根天线。
人影抬手按在某个符文上，整个甬道突然亮起幽蓝的荧光。
陆炎这才看清，前方百米处的巨大空洞里，静静矗立着半截破损的金属巨人。
巨人的胸腔***着齿轮组，足有磨盘大小的轴承上结满晶簇。
它的右手五指插入岩壁，左手握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长枪，枪尖指向洞顶的裂缝。
最诡异的是巨人额头镶嵌的六边形晶体，正随着陆炎的呼吸节奏明暗变化。
"警告，辐射值超标。
"生物芯片突然在颅内响起机械音，陆炎这才发现怀表盖上的辐射剂量计正在疯狂旋转。
他转身要逃，却看见来时的甬道正在快速闭合，石壁上渗出沥青般的黑色物质。
金属巨人眼窝里亮起两团幽火，洞顶的裂缝突然灌入凛冽的寒风。
陆炎听到岩层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怀表的齿轮开始逆向旋转。
当他再次抬头时，巨人额头的晶体正对着他的眉心射出一道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