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地牢里的神机营铜牌在他掌心发烫，上面"永乐十二年制"的铭文与眼前石壁阴刻的二十八宿图严丝合缝。
"咔嗒。
"铜牌嵌入壁虎星宿的尾尖，机括转动声惊起一群蝙蝠。
王二虎的火把照亮突然裂开的暗格，十二支裹在鲛绡中的火铳泛着冷光，铳身上的蟠龙纹在油脂下如活物游动。
"大人！
这...这是僭越！
"王二虎的独眼几乎瞪出眼眶。
明朝律例森严，卫所私藏永乐制式火器，等同谋逆。
陆沉却盯着铳管内的螺旋纹路——这分明是十九世纪才普及的膛线！
当他用亳州药商进献的犀角镜细看时，更骇人的是铳托处的钢印："大明神机营左哨 试作叁型"。
地窖突然震颤，蝙蝠惊飞中露出穹顶壁画：戴西洋冠的老者正在指导工匠铸造火器。
陆沉浑身发冷，那老者手中拿着的，竟是他前世参与打捞的永乐年间星盘！
---辰时正 卫城箭楼陆沉将永乐火铳架在垛口，瞄准三里外的枯柳。
当铅弹旋转着撕裂树干时，王二虎的络腮胡都在颤抖——这射程比卫所最好的鸟铳远了足足两百步！
"取水牛肩胛骨来。
"陆沉突然下令。
两个时辰后，当浸透石膏的牛骨在铳管内拓出膛线模型时，他终于破解了明朝黑科技失传之谜：永乐年间用牲畜骨骼作膛线模具，待高温铸铳时骨殖碳化形成润滑层。
"可惜骨模只能用三次。
"他抚摸着牛骨纹路，"传令下去，今日起卫所辖内病毙牲畜皆需上报！
"文书尚未写完，城南突然传来骚动。
流民中混入的细作正在哄抢驴尸——昨夜暴毙的运粮驴子，此刻腹腔竟被利刃剖开。
当陆沉赶到时，驴肠己被翻检得遍地狼藉，白莲教的莲花符印烙在驴皮内侧。
---未时二刻 铁匠坊"这铳管要旋七道阴纹。
"陆沉蘸着朱砂在泥板上绘图，"每旋转一周前进三分。
"老军匠赵铁胆的独臂剧烈颤抖，他祖上正是永乐年间被剜目断手的火器匠户。
"大人可知永乐三大案？
"赵铁胆突然扯开衣襟，胸膛上烫着"匠籍永世"的烙印，"当年八百匠户为保火器秘法，被灌下哑药流放琼州..."他的铁钳猛地夹碎泥模，"这膛线要的不是牲畜骨，是人肋骨！
"陆沉瞳孔骤缩。
他突然明白地窖壁画里为何有那么多肋骨折断的工匠，也懂了为何神机营尸骸的胸骨都有灼痕——永乐帝用活人肋骨作膛线模具，高温浇筑时骨殖碳化形成天然润滑剂！
---戌时末 卫所宗卷库油灯将陆沉的影子投在《永乐实录》残卷上。
当他翻到"十二年三月，罢神机营左哨指挥使周大有职"时，灯花突然爆响。
泛黄的纸页间飘落半张工部密函，褪色的血字记载着恐怖真相：_"西月十七，取死囚肋三十六对，骨模成则铳利，然匠户王七九等疯癫，口呼龙吃人..."_窗外传来夜枭啼叫，陆沉忽然嗅到焦臭味。
他扑向军械库时，只见三支永乐火铳正在火盆中扭曲变形，赵铁胆跪在火前念念有词："龙吃人了...太祖显灵了..."当陆沉用雪水浇灭火盆时，发现焦黑的铳管上浮现出鎏金篆文——这根本不是永乐年间的工艺，而是建文帝余党用南宋"烟金术"伪造的复国秘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