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桦林之约

>>> 戳我直接看全本<<<<
伴随着大公鸡雄壮的打鸣声,王筠泷被父亲粗暴地拽起来,跟着一起去出工挣工分,八十年代的农村,人们并不知道有心理问题这回事,他们只知道是个人就得出工干活,一切抑郁都是闲的!

王筠泷同样经历着类似的处境。

在今天之前,他对整个人生的幻想,都是建立在离开农村,进城上大学的基础之上的,他多希望自己能像孙知青信里写的一样,每天清晨,沿着校园熟悉的小路,来到银杏树下读书,初升的太阳照在脸上,也照在身旁那颗银杏树。

今天的王筠泷,也正被初升的太阳照拂着,然而手里拿的却再也不是书包,而是锄头,锄头上昨天的泥土尚且残存,仿佛提醒着王筠泷的命运,就如同这尘土一般低贱而卑微。

那时渤海省还没有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但是人与人之间也并没有现在许多孩子想象中的那般平等,虽然收入的差距相差不大,但生产的差距却是天壤之别。

相同的劳力出一天工都是一样的工分,但是活与活之间亦有差别,你要是人老实,很大的概率就是被分配去做一些耕地,割麦之类的重活,要是跟队长关系好,就可能被分配去干一些割草,养马等相对轻松的所谓“俏活”。

有些人觉得农村只有春种秋收,夏天的时候庄稼自己会长,冬天种不了地则只需要猫东打牌唠嗑就行了,其实这是一种严重的污蔑。

除草,追肥这些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姑且不谈,在那个集体劳动的年代,除了日常的生产,还有民兵训练,修路,修坝等繁重的工作,遇到了干旱的夏季,村民们还要打水灌溉,在机械化程度较低的年代,这都是属于农民的苦差。

王筠泷的事情,村民也都知道了,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学习的好苗子,可是那个年代,被埋没的好苗子可能比田里的苗还要多,农家的怜悯并不能保持多久,很快也就变成了干活偷懒聊天时的谈资。

能给王筠泷最大的照顾,也只是让他干除草这种相对轻松的工作了。

王筠泷似是发泄般的用锄头翻出陇间的杂草,其实除草这个活谈不上太累,但是王筠泷干起活来没经验,又心中有事,下手没轻没重,很快就累的满头是汗。

反观别人,一副懒散的样子,边干活边说几句属于农村人的低俗笑话,劳动仿佛也变成了一种享受,但是对于王筠泷来说,这些笑话却好像凛冽的冻雨打在他心头:难道我也要如此吗?

讲几句黄色笑话,调侃这家的女人不正经,那家的姐夫看小姨子的眼神不对?

“喂!”

就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一句杜鹃般的呼唤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一名二十出头的女子站在田埂上,她穿着轻薄的印花麻制上衣,袖子干练的挽起来,胸前抱着一个泛黄的包裹,两条乌黑的马尾辫自然垂下,虽然常年劳作,可皮肤却并不黝黑,此时的脸蛋被太阳晒得绯红,两只黑眼睛似桂圆般灵动,睫毛忽闪,把阴影投在其上。

王筠泷呆楞在原地,这样可爱的女子好像比脚下泥泞的田地高贵万分,但又无法想象,除了光荣的劳作和伟大的自然,又有哪位画家能描绘出这一只充满生命力得雨燕。

此时,他身旁的一名社员,噙着坏笑,用胳膊肘顶了顶他说“筠泷,她好像是来找你的啊。”

王筠泷头脑有些发胀,鬼使神差般的走向了那名少女的身旁,其余的社员哄笑做一团,边吹口哨,边起哄,营造出属于这些庄户人的微妙的暧昧气氛。

“喂,喂,你有听我说话吗?

是又发烧了吗?”

少女略带疑惑地踮脚抬头,以更近地观察高她两头的王筠泷的脸庞。

惊疑一声,王筠泷回过神来,窘迫的呢喃道“怡涵姐,怡涵......你怎么来了。

"少女似略带嗔怒“”我还想问你,这么多天为什么也没个信?

还要害得我一个姑娘家的来找你,我爸之前不是让许姨去找过你了吗?

“啊?

额...哦哦”王筠泷这才想起来,前几天许瑛上门的事情,梦想的破碎让他丢了魂,以至于忘了还有这回事。

“什么嗯嗯啊啊的呀,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

梁怡涵嘴上虽嗔怪,但手上却打开包裹拿了一个黄澄澄的油饼,递给王筠泷“诺,我娘烙的,快晌午了,咱们先去吃饭吧。”

王筠泷正欲拒绝,匆忙摇头,梁怡涵却抢先一步把油饼塞进他的嘴里“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少女呢喃道。

王筠泷有些无所适从,却也沿着田埂,跟着梁怡涵一同向公社食堂走去。

天蓝的浓厚,云白的简洁,蝉不知疲倦的叫着,两颗心灵的频率正在共鸣......在王筠泷过去的人生中,爱情仿佛就像春天的刺嫩芽,虽然美好,却并非必须,但转瞬就忘记,去接着正常生活,在过去他梦想中的全部场景,只有孙知青信里描绘的,百鸟大学的那条银杏小路,红砖小楼和每顿都有白米饭吃的桃李食堂,他从未想过,非要有一个女人出现在他的身旁,就算是有,也是在银杏树下一同读书的一位女大学生。

可如今梁怡涵的出现,却让爱情变成了盛夏,甘冽的井水,让人无限的渴望,近在咫尺,却又不敢一跃而下,沉迷其中。

从此,小渔村的白桦林中,多了两道身影,跟整片森林比起来,他们很孤单,但是在彼此身边,却又显得可靠而温暖。

微风拂过,整片森林的白桦树都睁开树干上的“眼睛”盯着他们,树枝摇曳,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梁怡涵用手挽着王筠泷***裤兜的手,头依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这个年轻人的体温。

而王筠泷则是一言不发,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梁怡涵用手指戳着王筠泷的左腮,俏皮地说“我不喜欢你这点,你为什么老是这么闷呢?

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王筠泷则是反问“那你喜欢我哪点呢?

怡涵,你长得这样漂亮,为什么偏要非我不嫁,而不找一个壮实的汉子嫁了呢?”

听到这,梁怡涵忽然严肃坐起身,撒开了挽着王筠泷的手,认真地对王筠泷说到“筠泷,你听好,我不怕穷也不怕苦,我更怕像个牲口一样,就糊里八涂的配出去,嫁个就会说潮乎笑话的汉子,洗衣做饭生七八个孩子。”

她忽然伸出手给王筠泷看“筠泷,你看我这双手漂亮吗?”

王筠泷看着她葱白的细手说”很漂亮啊。

“梁怡涵接着说”我娘的手年轻时候和我一样漂亮,可是她嫁给我爹这么些年,给我们做衣服,扎了不知道多少口子,冬天的时候洗衣服,生了好多的冻疮。

“她把双手搭在王筠泷的肩膀上”我觉得,我要是不想让我这双手像我娘一样,就必须走出这个渔村去。

我是女孩,早早就下来不念书了,但是孙知青给你补课的时候,其实我一首在偷看,我知道你是全村最聪明的男人,只有你能带我离开这里。”

王筠泷此时却为难起来“可是,我们家的钱都给大哥结婚用了,我己经没有机会了。”

梁怡涵双手环绕在王筠泷的脖颈上说“这世上并非只有读书一条道,大队会计刘蕙跟我说,南方己经开始开放了,像你这样聪明的汉子,一定能找到门路。

我这双手愿意为了你干活,你愿意带我走出这个村子吗?”

王筠泷似乎有所感悟,退学以来的阴霾仿佛有所动摇,但还欠缺一阵猛烈的狂风,彻底吹散这徘徊不去的乌云。

此时,梁怡涵做了一个在那个年代看来大胆的事情,她的眼神由坚定逐渐迷离,盯着王筠泷英俊的脸庞,没有给王筠泷拒绝与思考的机会,首首的吻了上去。

王筠泷只觉得唇齿间一阵温软,随即浑身的气血都涌向大脑,他抱起梁怡涵,在白桦树林的见证下不断地转圈,首到筋疲力竭地躺在落叶上。

他面带微笑,用尽胸腔里剩下不多的力气对着天空大喊“我王筠泷,一定要让梁怡涵过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