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锋芒初露
绕过一片桃林，眼前豁然开朗。
青砖黛瓦的院落依山而建，门前两尊石狮怒目圆睁，庄丁们往来穿梭，见到张飞纷纷行礼。
"三弟这庄子，怕是抵得上半个涿郡城了。
"刘备抚掌赞叹。
张飞哈哈大笑，声震屋瓦："大哥说笑了！
俺老张家世代屠猪卖酒，攒下这点家业，就等着今日与两位哥哥共谋大事！
"关羽凤眼微眯，捋着长须道："庄中可有兵器？
""二哥放心！
"张飞一拍胸膛，"后院的武库里，刀枪剑戟应有尽有！
"陈远跟在三人身后，默默观察着这位未来的蜀汉皇帝。
刘备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亲和力，言谈却又暗藏锋芒。
方才在太守府，短短几句话就认了刘焉这个"叔父"，这份机变实在令人叹服。
"陈兄弟发什么愣？
"刘备突然回头，温和的目光落在陈远身上，"可是嫌弃我等粗鄙？
"陈远心头一凛。
这看似随意的问话，实则是在试探他的立场。
"玄德公说笑了。
"陈远抱拳，眼中精光一闪，"陈某是在想，黄巾贼号称百万，我等该如何以寡击众。
"此言一出，三人俱是一怔。
张飞瞪圆了眼睛："好小子！
俺们还没喝上酒，你就想着打仗了？
"关羽却微微颔首："未雨绸缪，大善。
"刘备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陈兄弟有何高见？
"陈远知道，这是他在这个团体立足的关键时刻。
"黄巾贼虽众，却有三败。
"他伸出三根手指，语速不紧不慢，"一败在乌合之众，二败在粮草不济，三败在——"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
"三败在什么？
"张飞急得抓耳挠腮。
"三败在不得民心。
"陈远一字一顿，"他们烧杀抢掠，百姓恨之入骨。
我等若以仁义之师讨之，必能一呼百应。
"这番话说完，院中鸦雀无声。
刘备的眼中骤然迸发出惊人的神采。
他上前一步，紧紧握住陈远的手："陈兄大才！
备愿闻其详！
"陈远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力道，知道这位枭雄己经起了招揽之心。
他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指了指院中的石桌："不如边饮边谈？
"......酒过三巡，陈远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募兵贵精不贵多。
"他蘸着酒水在石桌上画了个简易地图，"涿郡周边多山，可先训练五百精锐，以游击之术袭扰贼寇。
"关羽盯着地图，突然道："骑兵为上。
""云长兄明鉴。
"陈远顺势改了称呼，"贼寇多步兵，来去如风者胜。
"张飞拍案叫绝："妙啊！
俺庄上有良马三十匹，再让相熟的几个马贩子凑凑，百匹不在话下！
"刘备却若有所思："粮饷从何而来？
"陈远等的就是这个问题。
他放下酒碗，目光灼灼："玄德公可知，最大的粮仓不在官府——""在豪强手中！
"刘备脱口而出，随即恍然，"你是说......""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陈远语气转冷，"愿献粮者，是为义士；囤积居奇者......"他做了个下劈的手势。
关羽眼中精光暴涨，张飞兴奋得满脸通红。
刘备沉默片刻，突然仰天大笑："好！
好一个仁义之师！
"这一声笑，让陈远看清了刘备的真面目——什么仁德之君，不过是枭雄的面具。
乱世之中，真正的豪杰就该如此！
"报！
"一个庄丁慌慌张张跑来："庄外来了伙流民，说要见刘皇叔！
"刘备眉头一皱："多少人？
""约莫二三百，领头的是个黑脸汉子，说......说活不下去了，求皇叔给条活路。
"陈远与刘备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喜色。
"天助我也。
"刘备整了整衣冠，瞬间又恢复了那副仁厚长者的模样，"走，去看看。
"......庄门外，黑压压的人群跪了一地。
领头的是个疤脸大汉，见刘备出来，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刘皇叔救命啊！
黄巾贼毁了我们的村子，三百多口子就剩这些了......"刘备连忙扶起那人，眼中含泪："快快请起！
备虽不才，定当竭力相助。
"他转身对张飞道："三弟，开仓放粮！
"又对关羽说："二弟，安排青壮住进厢房。
"最后看向陈远："陈兄，劳你统计人数，看看有多少可战之兵。
"陈远会意，拱手领命。
这一手实在漂亮——既收了民心，又得了兵源。
当夜，张飞庄上灯火通明。
陈远站在阁楼上，望着院中操练的新兵，胸中豪气顿生。
他知道，自己己经在这个乱世中踏出了坚实的一步。
身后传来脚步声。
刘备不知何时站在了旁边，与他并肩而立。
"陈兄觉得，这天下该如何治？
"这问题来得突然。
陈远沉思片刻，缓缓道："乱世用重典，治世施仁政。
""好一个乱世用重典！
"刘备抚掌大笑，笑声中却带着几分寒意，"那依你之见，我等现在该用何典？
"陈远望向远处的黑暗，一字一顿："杀一人而救百人，是为仁。
"刘备的笑声戛然而止。
月光下，两个枭雄的影子在地上交织，不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