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寻饭
下班后的我无事可做，就在出租屋看看书打发时间。
有时诗人会骑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来找我，载着我去玉兰路边上的一个网吧上网打游戏。
有时我们一起去找找哪里有便宜的好吃的东西，毕竟我们都不会做饭。
“一个人出门在外，还是要学会做饭，不然钱没挣到，吃饭吃穷了。”
向叔边教育着我和诗人，边展示他的高超厨艺。
我好奇看着他用电饭锅做饭。
他先切好菜，洗好的米放在旁边的一个盆里泡着，然后往电饭锅里倒油，等油热了放几个辣椒，电饭锅热的速度稍微慢了一点，然后再放入肉，酱油，豆瓣酱等调料，翻来翻去，再放入蒜苗，搅拌搅拌，不一会儿，一盘蒜苗炒肉就出来了。
就是速度稍微慢一点。
按照同样的方法，向叔又炒了一个土豆片，凉拌了一根黄瓜，加上我们俩去熟食店买的猪头肉和盐水鸡，也凑够了几个菜了。
向叔把米放到电饭锅中慢慢地煮着，一人发了一瓶啤酒。
“怎么样，其实就是慢了一点，来吃。”
向叔招呼着我们，我们俩对向叔的厨艺赞不绝口，想不到电饭煲也能炒菜。
“除了炒菜，还可以吃火锅，下面条，做法多着呢。”
向叔喝了一口啤酒，眉飞色舞地说：“自己做饭，吃得干净，还能省钱，就是费点事而己。”
后来，我也学着向叔这样，买了一个电饭锅去做饭，但没做两顿饭就不想做了。
不过我的出租屋和向叔的一样了，一张床，一张桌，一个柜子，还有一口锅。
一天下班，诗人骑着他那辆叮当响的自行车过来找我。
“你吃饭了没有，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看他如此神秘，也没问，就跨上了他的座驾。
他骑着车左拐右转，来到了一个建筑工地门口，我看到沿着路边摆了约有十几家小摊位，全是卖吃的。
此刻己是傍晚时分，每个摊位的灯光亮起，照亮着摊位一个一个忙碌的身影。
我和诗人挨个看了一圈，在一个小摊位前停留。
“看看，吃点什么，米饭管饱，菜两荤两素，随便点。”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抬头一看，原来是那天早上和我相撞的女人。
现在的她，一脸笑容，忙着招呼着来的每一个客人。
我怕她认出我来，转身找了个位置坐下，让诗人随便点点好了。
菜很丰盛，量也很足，可惜味道比向叔电饭煲炒的菜还稍微逊色，不过价钱实惠，吸引了对面工地上的很多工人围在摊前，生意还算不错。
我和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边吃边聊着，也时不时看看这个摊位。
这是一个三轮车改造的餐饮车，后面车厢上有个小棚，车厢里放着一个一个的菜盒，大概有六七种菜，车厢尾部放着两个保温桶，一个桶里面盛的是米饭，另一个桶里面盛的是汤。
老板就一个人，就是这个现在满脸笑容的女人，此刻我觉得她比上次生气的时候好看许多。
吃完饭，诗人说请我去上网打游戏，我只好去付吃饭的钱，我们一向如此区分。
我来到老板面前，低着头说：“老板，给你钱。”
她正在忙着给另外一个人打菜，也低着头说：“钱放在盒子里面吧。”
我看到车厢前面挂着一个盒子，里面放了很多钱，于是就把钱放了进去。
刚要转身，她抬头突然喊道：“等下。”
我以为钱少了，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说：“钱，放进去了。”
只见她满脸笑容地说：“送你们两瓶水，刚才忘给你讲了。”
我接过她递给我两瓶水。
她接着说：“晚上走路小心，别再撞到人了。”
她认出我来了，我对她面带歉意的一笑，叫上诗人赶紧走了。
春天悄无声息地流逝，玉兰花的香气也渐渐地被这越来越热的天气淹没。
车间里面弥漫着机油的味道，和人们劳碌的汗水融合在一起。
向叔让我到磨床上学习，我盯着那被磨来磨去的工件，表面由粗糙到平而光滑，然后被人拿卡尺量来量去，达不到尺寸接着被磨。
“你老家伙能不能少干点。”
我突然听到向叔在和一个人用开玩笑的语气吼道：“搞这么多，我们不要加班啊？”
只见那人黑里透红的脸庞淌着汗水，脖子上挂了一个好似防毒面具的罩子，身上的衣服沾满了灰尘油污，脚上还套着一个套子，头上的安全帽也和向叔一样用黑笔歪歪扭扭地写了个“魏”字，他的年龄和向叔差不多，应该是五十多岁，他推了一个小车，里面堆满了需要加工的工件，笑嘻嘻地对着向叔说：“加班好啊，挣钱。”
向叔指着他身上的衣服说：“你看看你这身衣服，找个婆娘给你洗洗。”
那人说：“喝酒忘了洗了，另外一身前两天裤子烧了个洞，今天我们班那个新来的小李要走了，他的衣服给我了。”
向叔笑着说：“你这家伙真能捡便宜。”
向叔和他又说了一会儿，他就走了。
我看向叔和这个人关系极好，便问这个人是谁，向叔给我说，这人叫魏庆华，叫他老魏就行，也是以前干活认识，带他到这个厂里的，现在总装车间做焊工。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才知道老魏口中的小李，就是诗人。
诗人很坦然地告诉我，他被辞退了，原因是公司查出他的毕业证书是假的。
他初中没有毕业，为了进厂，做了个假的中专证书，专业特意写的机械，谁知道下个月就要转正了，被查出来了，也算倒霉。
我没有告诉他，其实我也是作假的，我的证书是真的，但是我隐藏了那张野鸡大学鸡屎专业的毕业证书，拿了一张高中的毕业证书，上面没有专业。
这些都是向叔安排的，我很幸运，后来顺利转正，在充满机油味儿的车间挥洒着汗水。
我问诗人后面什么打算，诗人摇摇头说：“不知道，问问老乡，有没有别的干的。”
诗人口中的老乡一首是我心中疑惑的人群。
他初中没有毕业就出来打工，常常对我吹嘘靠老乡去过这里，到过那里，做过这个，干过那个。
在他的心中，只要有老乡的地方，他都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