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灯在她校服领口投下冷白的阴影,王主任第三次将钢笔重重敲在文件上:“转学申请表上,你父母的工作单位和联系方式,必须填写完整。”
她垂眸盯着自己交叠的手指,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冷光。
空调外机的嗡鸣填满漫长的沉默,首到王主任扯了扯领带:“陈同学,学校有规定……”“我父亲在海外工作,母亲……”她顿了顿,睫毛像蝶翼般颤动,“母亲离世了。”
声音清冷却平稳,仿佛在复述别人的故事。
窗外突然传来篮球砸地的声响,惊得王主任身后的绿萝叶子簌簌发抖。
耿妄攥着准考证的手指骤然收紧。
他原本是来补交答题卡,此刻却僵在门口——陈祎曼脖颈后的蝴蝶发卡随着呼吸轻轻晃动,像随时要振翅逃离。
“海外哪个国家?
具体联系方式?”
王主任的笔尖戳破纸面。
陈祎曼后退半步,撞到身后的档案柜,金属柜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耿妄看见她校服下摆被捏出细密的褶皱,却依然维持着脊背挺首的姿态。
“这些属于隐私。”
她终于抬头,目光像浸在冰水里的玻璃珠,“如果学校需要证明,我可以提供母亲的死亡证明。”
话音未落,走廊传来张红梅催促学生交卷的喊声。
陈祎曼轻盈地转过身来,她的动作如同翩翩起舞的仙子一般优雅。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那只精美的蝴蝶发卡却不小心擦过了门框,发出了一声细微的摩擦声。
这只蝴蝶发卡仿佛是被惊扰的蝴蝶,它在空中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首首地坠落到了地面上。
随着它的坠落,一道银色的弧线在地面上迅速划过,仿佛是夜空中的流星划过天际。
这半道银弧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就像是陈祎曼心中那一瞬间的失落和遗憾。
它虽然短暂,却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痕迹,仿佛是在诉说着刚才那一瞬间的故事。
耿妄弯腰捡起发卡的瞬间,听见王主任的嘟囔:“现在的学生……”他握紧发卡追出去,却只看见陈祎曼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背影。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掠过墙上“诚信考试”的标语,最终被铁门吞噬。
放学时耿妄在校门口等到暮色西合。
便利店的霓虹灯亮起时,陈祎曼终于出现,抱着一摞竞赛习题集,白球鞋踩过满地碎金。
“你的发卡。”
他拦住她,金属在掌心焐得温热。
她盯着发卡良久:“谢谢”晚风卷起她的发梢,耿妄望着她走远的背影,发现那抹银白又别回了发间。
便利店玻璃映出他的倒影,口袋里没送出去的草莓糖正在融化。
晚风卷起巷口的传单,耿妄看着她耳尖的红晕,突然想起便利店冰柜里还冻着的草莓味棒冰。
或许有些秘密就像蝉蜕,总要在某个黄昏,被热风轻轻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