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油漆与子弹——报复？
"聚氨酯树脂混合二氧化钛，添加了二苯甲酮类光稳定剂。
"她敲击键盘调出数据库，"全市用这个配方的只有...""科瑞涂料厂，城北工业区B栋。
"吴式微的脸被屏幕荧光割裂成几何色块，"他们去年因违规添加丙酮被处罚过。
"陈岩抓起外套："我现在带人过去！
""等等。
"吴式微用镊子夹起弹壳，"膛线磨损呈现左旋加重特征，这是黑市改装枪的标记。
"她突然将弹壳倾斜45度，"看底部击针痕，两次哑火后第三次击发——凶手不熟悉枪械。
"林妍凑近观察："所以你判断...""职业喷漆工，但最近接触过枪支交易。
"吴式微抽出打印机里刚吐出的资料，"科瑞厂去年离职人员里，有个叫王建国的左撇子。
"陈岩的瞳孔骤然收缩："你怎么连厂区人事档案都——""市公安局内网，企业违规记录附件第七页。
"她划开手机屏保，上面跳出一条新消息：李莱娣，医院一首催着缴费。
拇指在删除键上悬停两秒，锁屏声响得像子弹上膛。
——城北工业区 23:16——科瑞涂料厂的铁门挂着生锈的锁链，吴式微用手电照向门卫室窗口。
灰尘中有道清晰的弧形擦痕，宽度正好匹配工装靴鞋尖。
"监控硬盘被拆了。
"陈岩踹开侧门，手电光束扫过空荡荡的流水线。
吴式微却径首走向角落的调色台，指尖抹过台面——指腹沾上未干的靛蓝色涂料。
"他回来过。
"她突然趴在地上，鼻尖几乎贴到地板，"氨水味道下面有硝烟反应。
"陈岩还没反应过来，吴式微己经掀开地板上伪装的隔板。
黑洞洞的地下室里，十几桶油漆整齐码放，桶身上用红漆画着诡异的新娘简笔画。
"圣母玛利亚......"陈岩倒吸冷气。
最中央的桶盖上摆着个玻璃罐，福尔马林泡着半截戴着银戒指的手指。
吴式微却盯着墙角。
那里堆着三个空奶粉罐，标签印着"2019年12月生产"。
她伸手拂过罐口，指腹沾到些微白色粉末。
"不是奶粉。
"她捻动手指，"磷酸钙混合滑石粉，骨灰成分。
"对讲机突然爆出电流杂音："陈岩！
王建国的妻子刚报案，说他偷走了儿子的骨灰盒！
"——讯问室 次日02:30——王建国的手铐在审讯灯下反着光。
这个五十岁的男人左袖管空荡荡的，右手指甲缝里嵌着蓝灰色漆料。
"我儿子死在那家医院。
"他眼球浑浊得像隔夜的粥，"他们骗我说是肺炎，其实是骨髓移植术后感染......那些穿白大褂的畜生！
"吴式微将尸块照片推过去："所以你把医生的妻子分尸了？
""她戴着我儿子的戒指！
"王建国突然暴起，独臂砸得桌子咣当响，"那是我用第一份工资买的......她凭什么戴着它给别的野种喂饭！
"陈岩皱眉："被害人是幼儿园老师，不是医生妻子。
""不可能！
"王建国僵住，"那人明明说……"吴式微突然翻开文件夹，抽出张照片："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上是枚别针，别着块染血的蓝色布片。
王建国的瞳孔剧烈收缩："他......他说这是从仇人衣服上扯下来的......""7.62毫米子弹，黑市改装枪，蓝色工装布。
"吴式微声音像手术刀划开纱布，"有人给你凶器、情报和仪式创意，对吧？
"监控屏幕的雪花点突然加剧。
陈岩猛地按住耳机："技术科刚恢复工厂监控！
西月三号有个穿白大褂的人......"吴式微己经冲出讯问室。
她在走廊尽头拨通一个号码："帮我查全市医疗机构近五年骨髓移植术后死亡病例——重点排查家属中有左撇子的。
"——法医解剖室 05:20——林妍正在拼接尸块："右手无名指截断面有生活反应，是生前伤。
"她递过放大镜，"戒指是被活生生剁下来的。
"吴式微盯着创面："双刃刀具，但凶手之前都用单刃匕首。
""更奇怪的是这个。
"林妍掀开白布，露出尸块背部，"肌肉注射痕迹，化验显示是***。
"解剖室的门突然被撞开。
陈岩举着平板电脑冲进来："匹配上了！
三年前儿童医院有个骨髓移植失败的男孩，主治医生叫周明——就是王建国供出的白大褂！
"屏幕上的医生照片戴着金丝眼镜，领口别着枚蓝底证件卡。
吴式微突然放大图片——卡夹边缘露出半枚暗红色指纹。
"查他昨天行踪。
"她抓起车钥匙，"重点找能拿到警用频段干扰器的地方。
"——儿童医院档案室 07:10——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投下条纹状的阴影。
吴式微蹲在档案柜前，指尖停在一份标着"2019-12"的病例上。
借阅登记表最后一栏，周明的签名墨迹比前面深30%——是后来补签的。
"周医生今天请假了。
"护士长递来咖啡，"他女儿前天刚确诊白血病，需要做配型..."吴式微的咖啡杯停在唇边："女儿多大？
""七岁，在阳光幼儿园上大班......"护士长突然捂住嘴，"天啊，被害人不就是......”陈岩的对讲机突然响起："停车场发现周明的车！
后备箱有血迹！
"——地下停车场 B2层——白色丰田的后备箱里，整整齐齐码着医用冷藏箱。
吴式微戴上手套掀开箱盖——里面是六支标着"K-27"的药剂。
"不是血，是造血干细胞制剂。
"她对着光线转动试管，"非法采集的。
"远处突然传来引擎轰鸣。
一辆黑色奔驰擦着他们冲上坡道，车窗里闪过半张金丝眼镜反光。
"拦住他！
"陈岩边追边掏枪。
吴式微却转身跑向消防通道。
她记得医院立体图上，坡道尽头有个90度急转弯。
当奔驰车被迫减速时，她从天桥上一跃而下，靴底重重踏在车前盖上。
挡风玻璃后的周明举起注射器。
吴式微在针尖刺到颈动脉前拧住他手腕，听见"咔嗒"一声脆响——和十六岁那年她拧断铁链锁的声音一模一样。
"K-27是你们开发的非法干细胞药吧？
"她将周明的手铐在方向盘上，"用死亡病例家属当杀手，真是高效。
"周明突然笑了："你知道王建国儿子怎么死的吗？
"他歪头吐出颗假牙，"我们抽了他600ml骨髓，就为给某位领导的孙子……"警笛声由远及近。
吴式微看向后座，那里放着个幼儿园书包，别着枚"阳光幼儿园"的徽章——和被害人苏雯工牌上的图案完全相同。
——刑侦队办公室 次日09:00——结案报告在吴式微桌上投下菱形的阴影。
陈岩瘫在转椅里啃三明治："所以周明团伙专门诱骗绝症患儿家长，用非法干细胞牟利？
""苏雯发现他们利用幼儿园体检采血样，所以被灭口。
"吴式微将报告塞进档案袋，突然瞥见窗外——刘疏桐正拎着昆虫标本箱走过走廊，白大褂后摆沾着星点泥渍。
陈岩顺着她视线看去："听说新来的法医昆虫学家昨天在停尸房通宵......"吴式微己经按下发送键。
结案报告末尾附着一行小字："建议彻查2019年12月儿童医院所有骨髓移植病例"。
屏幕光照亮她腕表下的疤痕，像条苏醒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