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泪凝成复仇誓
她俯身,仔细查看这具“自己”的年轻尸身。
肌肤苍白,却无前世中毒后那般可怖的青紫与溃烂。
指尖触碰到的腕脉早己冰凉,但身体尚有余温,确实是刚“病逝”不久。
病弱早夭,这是这具身体的死因。
与她前世被毒杀的年纪相差无几,但这条命的时间线,却诡异地向前拨动了好几年。
这意味着,她有了更多的时间,去谋划,去复仇。
充足的时间,足以让她将那些曾经践踏她、毁灭她的人,一一拖入地狱。
关于裴文宣的记忆碎片,在她脑海中逐渐清晰。
此人年纪轻轻便己是当朝宰相,手段狠戾,权柄滔天,连龙椅上的那位也要让他三分。
京中传言,裴相杀伐决断,朝堂之上,他一言便可定人生死。
更有甚者,说他府邸的某个角落,至今还埋着政敌的枯骨。
但就是这样一个冷酷的人物,却有一个广为人知的“弱点”——对其亡妻白宛瑜情深似海。
白宛瑜病逝多年,裴文宣至今未曾续弦,府中甚至还完整保留着白宛瑜生前居住的“宛瑜居”,一草一木皆如旧时。
每月初一十五,裴相府的车驾都会雷打不动地前往静安寺,为亡妻祈福,添灯油。
而她柳书意,如今最大的,也是唯一的资本,便是这张与白宛瑜有着七分酷似的脸庞。
前世,她也曾因这相似的容貌,听过些许街头巷尾的闲言碎语。
彼时她身份卑微,只觉那些议论是无稽之谈,甚至是种隐晦的冒犯,从未深思。
如今想来,这哪里是冒犯,这分明是上天在她陷入绝境时,递给她的一把最锋利的刀。
“裴文宣……”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唇齿间似乎还残留着前世毒酒的苦涩。
但此刻,她的眼底没有了绝望,只有冰冷的火焰在跳动。
她要做白宛瑜的影子,做裴文宣心头那抹永远无法释怀的“白月光”。
借他裴文宣泼天的权势,将柳家那群吸血的蛆虫,将林嘉彦那个薄情寡义的伪君子,狠狠地踩在脚下,让他们尝尝她曾受过的苦楚,百倍奉还!
前世的善良与隐忍,换来的只是家破人亡,尸骨无存。
今生,她柳书意,绝不再做那任人宰割的温顺羔羊!
她要让所有负她害她之人,都付出血的代价!
冰凉的手指在“自己”的袖袋中摸索着,希望能找到些许有用的东西。
忽然,指尖触碰到几枚冰冷的铜板,还有一个小小的、坚硬的物件。
她将东西掏出,摊在掌心。
几枚沾着些许泥土的铜钱,旁边是一块碎裂的玉佩残片。
玉色温润,上面用阳刻的手法雕着一个模糊的“瑜”字。
这玉佩……她有印象!
是幼时,邻家那位名叫白宛瑜的温柔姐姐,在她生辰时赠予她的。
后来白家举家迁往京城,她也因家中变故,将这块玉佩遗失了。
没想到,竟会在这具身体上重新寻回。
莫非,这具身体与那位裴相的亡妻白宛瑜之间,还有着比她想象中更深的渊源?
柳书意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个意外的发现,让她原本就坚定的计划,又多了一分把握。
或许,连老天都在帮她。
天边己泛起鱼肚白,义庄的门板在晨风中吱呀作响,催促着她。
她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晦气的地方。
她将那块刻着“瑜”字的玉佩残片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然后,她从身上撕下一块尚算干净的内衫布料,沾了些水洼里冰冷的积水,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污迹。
至少,不能以这副鬼样子去“偶遇”那位权倾朝野的裴相。
凭借着前世在京城生活数年的模糊记忆,柳书意避开了人多眼杂的通衢大道,专拣那些偏僻幽深的小巷穿行。
晨曦微露,京城还未完全苏醒,巷弄里只有早起的更夫打着哈欠走过,偶尔几声犬吠从高墙后传来。
她走得小心翼翼,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既要隐藏行踪,又要辨认方向,朝着记忆中裴文宣可能会出现的地点——城郊静安寺而去。
她清楚地记得,裴文宣有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
每月逢三、六、九,他都会亲自前往城郊的静安寺,为其亡妻白宛瑜点长明灯,添香油。
前世,她曾听柳母与人闲聊时提起过,语气中带着几分对权臣痴情的艳羡,又带着几分对白宛瑜红颜薄命的惋惜。
今日,恰是月初三。
这是她目前能抓住的,唯一的机会。
一个能让她从泥沼中挣脱,踏上复仇之路的唯一机会。
腹中传来一阵阵强烈的饥饿感,提醒着她这具身体的虚弱。
路过一个早点摊子,包子的香气勾得她腹中鸣叫更甚。
她用袖中那几枚仅有的铜钱,买了一个最便宜的菜肉包。
顾不上烫,她三两口便将包子吞咽下肚,粗糙的食物划过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活下去,才有力气复仇。
这是她重生后,最深刻的体悟。
终于,静安寺那朱红色的山门遥遥在望。
山脚下,一条蜿蜒向上的青石台阶,仿佛一条通往未知的长路,隐没在晨雾缭绕的山林之中。
柳书意停下脚步,抬头仰望着那座古朴庄严的寺庙。
她紧了紧藏在怀中的玉佩残片,掌心沁出细密的汗珠。
裴文宣,我柳书意来了。
这一次,你不是高高在上的权臣,而是我复仇棋局上,最重要的一颗棋子,是我攀附权势、借以遮风挡雨的靠山!
她深吸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眼神坚定,迈开了踏上石阶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