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昭握着犀角梳的手指骤然收紧,青玉梳齿在发间划出细微裂响。
菱花镜中倒映着即将及笄的贵女,云鬓间却渗出点点猩红——那枚与生俱来的朱砂痣正在融化。
"姑娘,该更衣了。
"贴身丫鬟春桃捧着鎏金托盘进来时,楚明昭正用浸过晨露的丝帕擦拭额间。
铜镜映出她温婉如常的面容,仿佛方才的异象只是朝雾中的幻影。
辰时·栖梧院十二重锦缎礼服压得肩头发沉。
楚明昭跪在祠堂青砖上,听着司礼女官诵读祝词。
檀香缭绕间,她忽然瞥见春桃腕间闪过银光——三道新月状纹路,与昨夜梦中所见分毫不差。
"请小姐执簪。
"金簪入手刹那,刺骨寒意顺着虎口窜上脊背。
楚明昭瞳孔微缩,簪头双雀衔珠的纹样竟在眼前扭曲重组,化作两具白骨交缠的图腾。
供桌上烛火骤然暴涨,将整座祠堂映得血红。
巳时·观星台"礼成——"话音未落,天际滚过闷雷。
楚明昭在女眷们的惊呼声中踉跄扶住栏杆,额间朱砂痣灼如烙铁。
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炸开:父亲身中数箭跪在雪地,春桃捧着她的头颅献给华服女子,九重宫阙在紫色火焰中坍塌......"小姐当心!
"萧景珩扣住她手腕时,楚明昭嗅到了血锈味。
这个本该在三个月后才出现的九皇子,此刻黑袍上沾着新鲜泥浆。
他重瞳深处浮动着诡异青光:"楚姑娘,你的命盘裂了。
"午时·听雨轩"春桃,取冰帕来。
"楚明昭倚在湘妃竹榻上,状似无意地打量丫鬟的背影。
春桃转身时,她忽然伸手握住对方手腕。
银纹在日光下泛起金属光泽,分明是嵌进皮肉里的机械元件。
"姑娘这是?
""你袖口沾了香灰。
"楚明昭松开手,指尖残留的灼痛感与祠堂幻象中如出一辙。
窗外传来清脆鸟鸣,她望着廊下新挂的鎏金鸟笼,突然想起昨日父亲说的那句话:"昭儿,若见笼中雀眼泛赤,定要折断它的翅膀。
"酉时·镜阁暮色染透窗纱时,楚明昭屏退众人打开了妆奁底层。
母亲留下的青铜镜背面,不知何时浮现出蝌蚪状铭文。
当她用金簪划过镜面,机械杂音突然在耳畔炸响:检测到异常数据流......滋滋......记忆模块载入失败......铜镜突然迸发强光,楚明昭抬手遮挡的瞬间,镜中竟映出林清梧的身影。
那个本该在三月后进京的国师弟子,此刻正在百里外的道观摆弄琉璃器皿,幽蓝火焰在她掌心跳动如妖灵。
"原来是你。
"楚明昭抚过镜面裂痕,那里渗出的不是水银,而是泛着荧光的靛蓝色液体。
子夜·惊变更漏指向三更时,楚明昭被瓷器碎裂声惊醒。
她握紧枕下金簪摸向窗边,只见春桃提着灯笼往后山去,裙摆下隐约露出匕首寒光。
正要跟上,却听见身后传来萧景珩的低语:"楚姑娘想知道真相的话..."少年皇子指尖停着一只机械蜻蜓,复眼闪烁着与春桃腕间相同的银光,"不妨先看看这个。
"蜻蜓腹部突然投射出光幕,楚明昭在晃动的影像中看到了自己——躺在冰棺里的自己,心口插着的正是今日及笄所用的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