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鸿指尖的银簪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她倏然睁眼,看见菱花窗棂上停着一只黑蝶——蝶翼泛着玄铁冷光,翅脉间流转着暗金色的符文。
"终于来了..."她伸手的刹那,黑蝶突然解体。
金属鳞片如暴雨梨花般迸射,在烛火下组成一幅微型星图。
一枚刻着"危"字的玉简从蝶腹坠落,被她凌空截住。
玉简内里中空,藏着卷浸泡过药液的桑皮纸。
字迹遇热显现:”明日巳时三刻,醉仙楼天字阁。
携算筹,避辰光。
“落款处不是朱砂印,而是一道干涸的血痕。
沈惊鸿用银簪轻刮,簪尖顿时泛起幽蓝——是西域"葬魂花"的毒。
前世谢危围剿魔教时,曾中此毒溃烂三日不死。
"姑娘,老夫人咳血了!
"门外突然响起丫鬟惊叫。
她反手碾碎玉简。
当琉璃盏接住飘落的金粉时,瞳孔骤然收缩:粉末在盏底自发排列成大晟皇历的朔望标记。
慈安堂的药雾浓得化不开。
沈明月正用缠枝银勺给老夫人喂药,芍药红的指甲在碗沿轻叩三下。
——是前世下蛊的暗号。
"祖母。
"沈惊鸿突然掀帘而入,绣鞋精准踩住沈明月逶迤的裙角,"您左肋下三寸的锥痛,可是子时加重?
""哗啦!
"药碗砸碎在地。
老夫人枯枝般的手掐住她腕骨:"谁告诉你蛟龙蛊的事?
"沈惊鸿任由腕间伤口裂开。
血珠滴在泼洒的药汁里,竟凝成一条赤红小蛇的形状,朝沈明月方向游去。
"啊!
"沈明月撞翻案几。
藏在袖中的蛊虫罐滚落,数十只血蜈蚣西处逃窜。
满室尖叫声中,沈惊鸿俯身拾起罐底粘着的纸片——竟是醉仙楼的地契,落款日期却是三年后。
"好姐姐。
"她将地契塞回沈明月颤抖的手中,"原来你连我焚尸的地方都选好了?
"老夫人突然暴起,一杖击碎青玉药碾:"取我的犀角印来!
"当那枚刻着"沈门惊鸿"的玉印压进掌心时,沈惊鸿忽然头痛欲裂。
恍惚间看见自己身着嫁衣,正将同样的印信按在谢危心口...次日巳时,沈惊鸿在妆奁前将算筹插入发髻。
铜镜突然映出夜枭的身影:"主子说,今日卦象火水未济。
"她故意碰到胭脂盒。
殷红脂粉洒在妆台上,组成了与昨夜黑蝶金粉相同的星图。
醉仙楼天字阁弥漫着奇异的甜香。
九宫格棋盘上摆着七枚染血的铜钱,恰是北斗七星的排布。
她刚触碰"天枢"位的铜钱,整面博古架突然翻转!
"嗖嗖嗖——"十二支弩箭破空而来。
沈惊鸿旋身甩出披帛,金线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光芒。
箭矢撞上光幕竟调转方向,将西墙上的《西域征战图》射成筛子。
"用我教的金乌帛防身。
"带笑的声音从梁上传来,"看来没忘干净。
"谢危倒悬而下,玄色衣袂翻飞如蝠翼。
他苍白指尖捏着半块青铜罗盘,与沈惊鸿怀中的残片发出共鸣般的嗡鸣。
"千岁大人好雅兴。
"她将算筹抵在他喉结,"用连环弩招待故人?
""故人?
"谢危突然咳出大口黑血,"沈姑娘确定见过...这副模样的我?
"染血的手扯开衣襟——心口处盘踞着蛛网般的金线,正缓慢向脖颈蔓延。
沈惊鸿浑身发冷:这是她前世独创的"牵机锁",中者需每日饮毒脉血续命。
"你重生那日,我在西域战场突然毒发。
"他掐住她下巴逼视,"现在告诉我——"楼外突然传来整齐的甲胄碰撞声。
夜枭破窗而入:"三皇子带兵围楼!
"谢危轻笑一声,将青铜罗盘残片拍进她掌心。
沈惊鸿顿时天旋地转,恍惚间看到无数记忆碎片:- 雷雨中谢危跪在皇陵前,胸口插着她惯用的银簪- 自己将毒脉血滴入他唇间时,罗盘迸发的红光吞没天地- 沈明月在火光中高举的,分明是半块相同的罗盘..."姑娘!
"谷清霜的声音将沈惊鸿拉回现实。
女医捧着犀角印疾步而来:"凤阁试提前了,考题是..."她突然噤声,用银针挑开沈惊鸿的衣领——锁骨下方不知何时浮现出淡金色的星芒印记。
"七星蛊。
"谷清霜脸色惨白,"有人用星辰之力在追踪您。
"沈惊鸿摩挲着罗盘残片上的凹痕。
当指尖划过第七个星位时,体内突然涌起诡异的灼热感。
镜中自己的瞳孔竟泛起金光,吐出完全陌生的语言:"三百年轮回将启...沈临渊...你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