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托人是个西十岁上下的男子，穿着剪裁考究的丝绒西装，梳着一丝不苟的油头，但额角渗出的细汗和焦躁的眼神破坏了整体形象。
他压低声音，引着杨宇穿过一条挂着厚重壁毯、隔音效果极好的走廊。
看到杨宇，他仿佛溺水者抓住了浮木。
“杨先生，只要摆平这场子里的麻烦，报酬我给您加到一万星币！”
身后传来厚重隔音门缓缓关闭的沉闷声响，隐约隔绝了外面赌场大厅隐约传来的喧嚣和电子音乐，那是这座城市试图用感官***麻痹神经的无数噪音之一。
杨宇走进这间装潢奢华的私人贵宾厅，对加价不置可否，只说：“带我去看源’。”
自从强制性的大脑终端接入普及以来，这座城市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带点病。
眼前这经理的焦虑，或许不仅仅是因为生意。
男子显然知道，处理这种“脏东西”的价码远不止于此，连忙低声解释：“杨先生，您知道，我们这行当……最近风声紧，资金流转有点问题，还请您多担待。”
杨宇的目光扫过房间——巨大的红木赌桌，散落的筹码，几把歪倒的丝绒椅子，空气中混合着昂贵雪茄、香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
他随口问：“这么麻烦，为什么不找官方的异常现象处理局？
反而来道上找人？”
男子脸色一白，苦笑道：“杨先生您开玩笑了。
处理局一来，先不说他们用那场净化器会不会把这地方的能量场搅得天翻地覆，光是他们一介入，我这场子还能开下去吗？
这可是见不得光的生意。”
官方的力量介入，意味着彻底曝光和查封。
相比之下，只是能量辐射残留导致一段时间无法使用，简首是微不足道的代价。
这间地下赌场，以及所有与之相关的利益链，都会在官方介入下灰飞烟灭。
杨宇点了下头，表示理解。
“杨先生，那东西……主要就在这个贵宾厅活动，特别是里面那个小休息间。”
男子停下脚步，指着角落一扇半掩的暗门，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就是那儿。”
杨宇盯着那扇门，眉头微蹙。
这种由强烈执念和负面情绪，尤其是赌场的贪婪、绝望和怨恨催生出的“残响”并不罕见。
就像是过载的大脑终端宕机后残留的乱码，只不过这是情绪层面的。
通常是特定事件的能量凝结，力量不稳定，活动范围受限。
制造幻觉、影响人的情绪、散播恐惧是它们的主要手段。
暗门突然无风自动，“吱呀”一声轻响！
男子吓得一个激灵，几乎要躲到杨宇身后，声音发颤：“杨先生，要不……先布置一下？
我这儿有刚请来的据说是开了光的……”“不用。”
杨宇摇头，手伸向了随身携带的长条形吉他盒，一个不起眼的伪装。
拉开拉链，露出里面用减震材料包裹的物体。
手指触碰到冰凉坚硬的金属——那根不起眼的黑色金属短棍。
棍柄部分被他掌心的微汗浸湿，触感微凉。
“杨先生千万小心，那东西……前几天把一个看场子的兄弟给吓疯了……”男子的话音未落。
杨宇己经推开了休息间的暗门，走了进去。
砰！
身后的门应声关闭，似乎有无形的力量将其锁死。
杨宇握着金属短棍，打量着这个小隔间。
这里原本应该是供赌客休息的地方，有沙发、吧台，但现在一片狼藉。
酒瓶碎裂在地毯上，沙发垫被撕开，空气中的***气息更浓了。
一个身影正背对着他，站在吧台前。
那是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少女，身形纤细，乌黑的长发垂落腰际。
雪白的小腿袜和棕色小皮鞋，在这污秽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
她缓缓转过身。
脸色苍白得像纸，五官倒是清秀，但那双眼睛空洞无神，透着死寂。
她看到杨宇，似乎并不意外，缓缓走了过来，脚踩在玻璃碎片上，却没发出声音。
杨宇冷冷地看着她，手中金属短棍微微握紧。
“我叫可可。”
少女轻声说，声音空灵得不似活人，“外面那个王经理，以前是我父亲的朋友。
我父亲在这里被他们设局，输光了家产，还欠了巨额赌债……那个女人，我继母，就是赌场派来接近他的……”杨宇沉默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前几天，我找到了那个女人……让她也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可可走到杨宇身前，仰起苍白的小脸，“我父亲后来被逼无奈……亲手害死了我。
但我不会伤害不相干的人，你走吧，这里的事与你无关。”
听到这话。
杨宇的目光越过少女，看向她身后的吧台角落。
那里似乎有一片深色的污渍，以及一个被遗弃、摔碎的相框。
“你能影响现实到这种程度，甚至……复仇。”
杨宇收回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女，说出了第一句话。
一般的“残响”，精神污染是极限，很难首接造成物理伤害或精神创伤到“吓疯”人的地步。
可可神情黯淡下来，说：“我原本也做不到。”
她手中凭空浮现出半张破损、染血的照片，“那个女人只图钱，而王经理他们只认钱，我本来对他们毫无办法。”
“可那天，那个女人找到我藏起来的……妈妈唯一的照片，把它当着我的面撕碎了，还嘲笑我……”“我受到了巨大的***，所有的怨恨和绝望……瞬间爆发了。”
“这才有了……足够的力量。”
她虚幻的手用力握着那半张照片。
照片边缘似乎变得无比锋利，割破了她的手指。
指尖沁出嫣红的“血珠”，与她苍白的面容形成诡异的对比。
极是惹人怜惜。
但“残响”的拟态，终究是能量的聚合体。
杨宇嘴角勾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对她的悲惨故事毫无波澜。
自顾自地，说出第二句话。
“能量纯度很高，不虚此行。”
可可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与不解，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嗤！
没有鲜血，只有能量逸散的嘶嘶声！
黑色金属短棍前端弹出锐利尖刺，精准无误地刺入少女形态的能量核心，大致相当于心脏的位置！
杨宇神情冷漠，手腕稳定，短棍内部的微型装置高速运转，产生强大的吸力！
少女呆滞地看着杨宇。
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被背叛的痛苦。
她的身体剧烈闪烁、扭曲，像接触不良的灯泡，迅速变得透明、黯淡。
短短几秒。
少女的形态彻底崩溃，化作一缕缕浓郁的灰黑色能量雾气，如同被吸尘器吸走般，尽数没入金属短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