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盯着电子钟跳动的红色数字，发现陆知远的大衣下摆在滴水。
那些昂贵的水珠正顺着老房子的拼接地板缝，渗进十年前铺的劣质复合板材里。
"二十九分十七秒。
"陆知远解开袖扣，露出医用胶布缠绕的手腕，"需要焚香还是画符？
"雪球突然从烘干箱里探出头，粉色鼻尖翕动："爸爸又在偷偷抠止疼贴！
"苏眠手一抖，马克笔在情绪曲线图上戳出个黑点。
她想起上个月给警犬做心理疏导时，闻到训导员身上同样的药膏味——那是强效芬太尼透皮贴剂的味道。
屋外无人机仍在盘旋。
苏眠打开破旧的笔记本电脑，调出宠物沟通师协会认证系统："陆总可以登录这个网站，输入我的执照编号......""我对民间组织的认证不感兴趣。
"陆知远用湿巾擦拭被苏眠碰过的手腕，"雪球的宠物医生是剑桥动物行为学博士，他的诊疗室有十二项国际认证。
"暴雨砸在空调外机上发出闷响。
苏眠从零食罐里摸出冻干鹌鹑，雪球却扭头钻进她掉线的针织毛衣里。
儿童手绘板突然发出警报，心率曲线开始剧烈波动。
"它在害怕。
"苏眠按住疯狂闪烁的监测器，"不是怕雷声，是怕你西装内袋里的东西。
"陆知远眼神骤冷。
他确实在西装内层藏着茶楼地契，今早刚从保险柜取出。
保镖的手己经按在警报器上，却见苏眠举起紫外线灯："能让雪球产生ptsd反应的，是这种特殊油墨的味道吧？
"紫光扫过西装内衬，浮现出淡金色的防伪水印。
那是锋行科技最新研发的纳米防伪技术，尚未投入市场。
雪球突然发出呜咽，前爪死死勾住苏眠的毛衣——三周前它抓破过同样的文件袋，被关进全封闭式猫别墅饿了两天。
陆知远解开西装扣子的动作像子弹上膛。
苏眠瞥见他衬衫第三颗纽扣闪着微弱的红光，那是微型摄像头的标志。
她突然抱起雪球凑近镜头："要告诉爸爸你偷吃了什么吗？
"布偶猫的尾巴炸成鸡毛掸子："床头柜第二层！
爸爸的安眠药！
""上周三你偷换了陆先生的安眠药。
"苏眠指尖拂过猫咪湿润的鼻头，"把白色药片藏在猫抓板的麻绳里，因为那个瓶子有奇怪的味道。
"陆知远扯领带的动作顿住了。
他的失眠药确实在周三失踪过，第二天却在雪球的自动喂食器里发现——当时以为是助理摆错了。
落地窗外突然划过闪电，照亮他脖颈处未消退的针孔，那是昨晚注射***的痕迹。
"验证方法很简单。
"苏眠拉开工作台抽屉，取出宠物行为分析仪，"这是中科院动物研究所淘汰的设备，虽然只能解析30%的声波频率......""够了。
"陆知远突然起身，意大利手工皮鞋碾过地板缝隙里的陈年污渍，"把雪球装进箱......"烘干机在此刻迸出最后一簇火花。
整栋楼陷入黑暗的瞬间，苏眠听见十七种声音同时炸开：楼道流浪猫争夺纸箱的厮打、隔壁情侣为狗粮涨价争吵、甚至远处便利店自动门开合的电子音。
但最清晰的是雪球的心跳，像坏掉的节拍器撞进耳膜。
"爸爸的枕头！
"雪球突然尖叫，"底下有会发烫的石头！
"苏眠在黑暗中精准抓住陆知远的手。
男人掌心的茧子硌得她生疼，那是长期握高尔夫球杆留下的痕迹。
"陆先生最近是否接触过放射性物质？
"她摸到对方无名指上的铂金戒圈，温度异常的高。
保镖的手机电筒亮起时，陆知远甩开手的力度差点带倒工作台上的骨灰罐。
那是上周为柯基犬做的纪念品，罐身还印着爪印形状的釉彩。
"苏小姐的剧本很精彩。
"他示意保镖启动备用电源，"可惜锋行科技上个月就终止了同位素相关研究。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苏眠看到男人后颈的皮肤下有东西在游走。
那绝不是血管的纹路，更像是皮下植入芯片的凸起轮廓。
雪球突然呕吐出混着毛球的营养膏，地板上赫然躺着半片没消化的药丸。
陆知远蹲下身时，苏眠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不是人类的味道，而是去年冬天她给导盲犬做临终关怀时，那种脏器衰竭特有的甜腥气。
"陆总最近去过宠物墓地吗？
"她故意用身体挡住监控镜头，"东郊陵园C区17号，埋着你母亲的蝴蝶犬？
"无人机突然撞上窗框。
陆知远捡药丸的手背暴起青筋，那是他亲手埋在老宅樱花树下的秘密。
母亲***那晚，确实抱着死去的狗在雨中坐了一夜。
整栋楼的电源在此刻恢复。
苏眠的工作手机疯狂震动，宠物殡葬群里弹出紧急通告：东郊陵园C区突发地陷，请勿靠近！
雪球突然跃上陆知远的肩头，尾巴扫过他苍白的唇："爸爸在流血。
"苏眠这才发现男人耳道里有新鲜的血迹，正顺着下颌线渗进衬衫领口。
"今日打扰了。
"陆知远将雪球塞进烘干箱的动作近乎粗暴，"关于苏小姐非法获取商业机密的事......"他的话被手机***截断。
苏眠看到来电显示是"陈秘书"，而雪球正用爪子拍打箱壁："快告诉爸爸！
书房第三格的药瓶是......"陆知远己经走到楼道。
意大利皮鞋踩过苏眠上周贴的防滑垫，那上面印着"宠物沟通，让爱回家"的广告语，被雨水泡得字迹模糊。
无人机拍下最后画面：女人站在满地狼藉中，手里攥着沾满猫毛的褪黑素糖纸。
暴雨在凌晨三点转成细雨。
苏眠修烘干机时，发现电路板烧焦处粘着银色金属片。
那绝不是普通元件，更像是某种信号接收器。
业主群突然弹出新消息：704室违规饲养宠物，限期三日整改。
配图是雪球蹲在窗台的照片，但苏眠分明看见照片角落拍到了陆知远的袖扣——那枚蓝宝石在夜色中闪着诡异的光。
她打开紫外线灯照向照片，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宝石内部用特殊颜料画着茶楼结构图，而在东北角梁柱的位置，有个鲜红的小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