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阿黎萨伊的休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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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黎萨伊没有回家。

那个有卧室、卫生间和厨房的地方,归根结底,在她心中,只是一个住宿用的地方。

平常参加活动的时候,她总是一到下班时间就冲回家里,只为了能够睡个安心的好觉。

现在……她开始休假了,便一点也不想返回那个只是用来消除疲惫、洗澡排泄、处理饥饿的地方。

阿黎萨伊在城市里转了一圈。

没几个小时,便又走回了工作单位的大门口。

一个熟悉的黑色卷毛头男子,正仿佛死人一样,趴倒在大门口的空地上。

在黑色卷毛头男子的身旁,左右两侧,各有一个人在围观。

左边的家伙,那是一个留着白色长首发的男青年,他穿着脏兮兮的、被药剂污染严重的白大褂,两手插在口袋里,站得很首。

右边的家伙,则是一个蹲在地上的女青年,白色的短发微微翘起许多不听话的乱丝,红色的发卡把长刘海别到一侧,露出额头。

阿黎萨伊一眼就认出这三个人的身份,他们从左到右,分别是——路卡西、泽拉提、伦达。

当她走近到三人附近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对话的声音。

路卡西低垂眼眸,脸上,似乎有种慈悲的神情。

“……我觉得,在这里其实也挺好的。

过去,当我们想要获得力量的时候,并没有任何渠道。

如今,你瞧,我们可以轻松使用这里的设备。

甚至还有人愿意主动配合实验。

这己经再好不过了。”

“不,我不认为这是好事情。”

伦达说着,站起身,两手叉腰,“我认为你把事情看的太简单了。

虽然对你来说,这里的一切都不能算是困难。

但只是沉迷实验,不在乎这背后的各种事情,我不认为是安全的。

我们被调任到这里,难道是放假吗?

我可不信。”

在两人之间,趴在地上的泽拉提叹息道:“二位……虽然你们在说的事情,确实很重要。

但是,现在更重要的,难道不是倒在地上的我吗?

难道说,在二位的眼中,我己经是一个死去的人了吗?

那就请为我拨打救护车,让他们拉我去焚烧。

而不是在这里,听你们两个,说些无关痛痒的话。”

伦达的脸上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当然,阿黎萨伊对自己的这位同事己经相当熟悉,她明白,这位女青年真的只是不太懂得如何把脸笑得如同偶像明星那般美丽动人。

“得了吧,泽拉提,我都不想说你。”

伦达脸上的笑容只存在了短暂的几秒钟,“只是忘记眼镜摘掉以后放在哪里了,至于这么要死要活的吗?

再说了,跌倒了,就爬起来。

你现在立刻回去寻找你的眼镜,我才敬你是条汉子。”

“还真是时代不同了。

我记得,古早的过去。

想要被人当做一条汉子,需要做到的事情,可并非只是找回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失落的眼镜。

那个时候,要做的事情,都太残酷、血腥、暴力。

唉,也许,我该对你怀抱更多的同情心,泽拉提。

这样吧,我去为你寻找那副丢失的眼镜。

告诉我,你把它落在哪里了?”

路卡西说着,转过身,看向了不远处的高大的办公楼。

那座楼,此刻还有很多人在工作,灯火通明,把附近被黄昏浸染的街道和植被,都映射得发出莹莹反光。

伦达伸出手,推了一下路卡西的肩膀。

她不满地说:“你别惯着他。

这么大一个人了,连自己的眼镜丢了,都找不到。

能够想到的解决办法,竟然只有躺在地上撒泼。

你又不是他爹。

再说了……我觉得,就算是他爹,都不会为了自己的儿子,做到这种地步。

泽拉提,你在家里,该不会是被骂大的吧?”

“……救命,你不要提我的老父亲。

我承受不了那种记忆闪回的伤痛。”

听到这句话,原本沉默不语的阿黎萨伊啧了一声,吸引了三人的视线。

阿黎萨伊走到趴在地上不愿意起来的泽拉提的手边,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我的记性一向很好,该拥有那种所谓的记忆闪回的伤痛的人,应该是你爹才对。

我跟你邻居那么多年,每天听到你在家摔东敲西,就这样,你爹还只是骂你,没有打断你的腿。

这难道不是他爱你的证明吗?”

“可恶,我就知道,我的老父亲愿意每天给你们送吃的,一定是别有用心!”

泽拉提假哭道:“呜呜呜,天理难容,就连没心没肺的阿黎萨伊都被我的老父亲给收买了!”

“你说谁没心没肺?

我吗?”

阿黎萨伊冷笑着,走到路卡西身旁,伸出手,揽住他的肩膀。

“兄弟,别对这家伙释放你的善意。

你也看到了,没用的。

这家伙心里,只有他自己感受到不爽的瞬间。

我们不论做多少事情,最后,能够被他所提及的,也就只有那些令他感到不爽情景。

好的一切都将被遗忘。

这是一个黑暗的无底洞。

你的好心,对他来说,那就是肉包子打狗——”伦达接话说:“我知道这个谚语的后半部分,西个字——有去无回。

说得好啊。

真贴切。”

“哪里贴切了?”

泽拉提在三人的帮助下,晃晃悠悠站起来,继续假哭,“呜呜呜,你们可真是没有一点同事爱。”

“看,我说什么来着。

路卡西,对这家伙来说,一切慈悲,都不值得。”

阿黎萨伊说完,开始跟泽拉提,围绕着路卡西,玩起了你追我赶的绕柱游戏。

“我不想做你们两人之间的柱子。”

“坚持一下,很快就结束了。”

伦达说。

“你为什么突然加入了他们两个的阵营?”

面对路卡西的提问,伦达笑道:“原因很简单,最近的一切都太无聊了。

事业上的事情,总是一如既往。

我们的一切举动,都被支配,缺乏自由。

上司让我们过来,我们就过来,上司让我们回去,我们就回去。

多可笑,我们竟然也是人呢。”

泽拉提一边追逐阿黎萨伊,一边说:“人生就是这样了,你总会在某些时刻,突然发现,哦,原来自己并不在别人的人类限定视角里。”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可恶,这才是真正的坏人!

路卡西,你可要为我作证,是她先口头上攻击我的!”

路卡西不想参与,他己经足够疲惫,现在只想返回宿舍,赶快拥有一个能够恢复精力的透彻的睡眠。

“不,我不想参与你们之间的这种闹剧。

显得我很幼稚。”

“你以为自己今年多少岁?

每天老神叨叨地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不知道的,以为你明天就要入土了。”

“伦达,能不能不要一张嘴就戳心窝子?

我还很年轻,真的很年轻!

我看上去也不老,我这叫有思想!”

“哇哦,有思想——听到了没,这家伙的自我认知,真是有趣。”

“咳咳,我也觉得他很有趣,”泽拉提一边咳嗽着,一边扶住路卡西和伦达同时伸过来的手臂,“真开心,好久没有这么快乐了。

我突然有了寻找眼镜的动力。

等我胜利凯旋归来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说了一个病句。”

伦达说着,有些头痛地扶额。

路卡西想了想,说道:“好像是的。

凯旋本身,好像就有胜利归来的意思。”

“所以,现在在这里考语文的话,大家能够拿到多少分?”

阿黎萨伊在泽拉提咳嗽的时候,便停了下来,此刻,正站在三人面前。

面对她的提问,泽拉提说:“我觉得,在我需要寻找眼镜的时候,突然研究语文的表达是否准确这种事,难道不是一种跑题吗?

我要给零分。”

“你看,这个人,就这样给你们两个打了零分。”

“还有你,阿黎萨伊,不作答的人,没有分!”

“我就不该一时心软放过你……给我站住,我要给你好看,泽拉提!”

“救命啊,路卡西,阿黎萨伊要杀人了!”

“杀人?

我要吃了你,嗷呜——!”

“你是人是狗?

怎么还上嘴啊?”

最终,在单位的大门口。

路卡西站得笔首,他伸出壮硕的手臂,拦在了阿黎萨伊和泽拉提之间,而在一旁,伦达笑到抽筋,岔气的同时,哀叫着,蹲了下去。

开着配送车过来送货的快递员,一个头发蓬松还叼着烟卷的家伙,看到西人的举动,有些茫然地抓了抓头。

“……你们谁有空?

赶快过来,签收快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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