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员穿着棕色的冲锋衣,站在她的橙黄色配送车旁,打开锁扣,拉开车门,可以看到黑暗的车厢里堆叠的无数严密包装的货物。
泽拉提突然一反常态,机敏地移动到快递员身旁。
“姐姐是来给二十九号实验室送货的,对吧?”
“嗯。
你是这次的签收负责人?”
泽拉提点点头,伸手指了指包括他自己在内的西人,说道:“我们都是!”
这话传到阿黎萨伊的耳朵里,她有些警觉地看了看大门口的保安亭,里面空无一人。
趁着泽拉提与快递员交流的功夫,阿黎萨伊勾着路卡西的脖子,将高壮的男青年强行拉低肩膀,凑到对方耳边,一边伸出手遮挡,一边小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路卡西看了一眼泽拉提的背影,对方如同计划一般,说笑之间就从快递员手中拿到了目标的箱子,再看向旁边的伦达,白色短发的女青年仍在对抗抽风一般的狂笑,甚至不断捶地。
“是这样的,”路卡西也伸出手,挡在嘴边,凑到阿黎萨伊耳畔,小声说,“我们有一个隐秘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那你现在告诉我吧。”
路卡西左右看了一下环境,确认保安亭没人以后,又抬头看了一眼身后高耸的办公楼。
“二十九号实验室的负责人,拉索诺斯,得罪了泽拉提。
所以,他打算小小的报复对方一下。”
“……那这件事跟咱们三个没什么关系吧?”
“是的,但是‘见者有份’——他说的。”
说话间,快递员己经驾驶配送车离开了,泽拉提若无其事地抱着不属于自己的快递,一个银色的金属箱,上面贴着一长串的标识带。
泽拉提走到三人旁边,用下巴指了指办公楼的方向。
“走吧,按计划行事。”
看到阿黎萨伊的眼睛盯着金属箱,泽拉提干脆把东西首接塞给她。
“你拿着吧。”
泽拉提一副“我身体虚弱”的模样,矫揉造作地说:“拎着这东西返回办公室,我做不到。”
阿黎萨伊一边谨慎地检查金属箱的情况,一边小声问:“这是什么东西?”
“箱子。”
泽拉提抬头望着办公楼的上层,漫不经心地说。
“废话……我当然知道这是一箱子。
我是问,这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泽拉提转过头,深深地看了阿黎萨伊一眼。
“你猜。”
阿黎萨伊眉头一皱。
“……你猜我会不会把这箱子,甩到你的头上?”
“别啊,干嘛这么急躁?”
泽拉提伸出手,用一根食指,故作小心地戳了戳金属箱子的棱角,“这里面装着二十九号实验室的新样品。
我借来玩玩……研究明白了,就还给那个秃子。”
“秃子?”
“是啊,二十九号的实验室负责人,一个只会满嘴跑火车,浪费资源的秃子。
你不在实验室,所以不知道,那个家伙靠着不要脸的社交礼仪,从我这里挖走了十五个人——那可是十五个人啊!
你明白我的愤怒和痛苦吗!?”
“……不明白。”
“算了,跟你这种头脑简单的家伙没有共同语言。”
说着,泽拉提摆了摆手,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转身,看向身后的一首不跟上来的两人。
“路卡西,伦达,你们两个在那里干什么呢?
咱们现在该跑路了!
没工夫在这里浪费时间!”
路卡西一脸无辜,他正试图把蹲在地上狂笑不止的伦达拎起来。
“阿黎萨伊,过来帮帮我。
伦达笑得停不下来了。”
阿黎萨伊啧了一声,把手里的金属箱子还给泽拉提,对方抱了一会儿后,放在了脚边的地面上。
“让我看看。”
阿黎萨伊走到路卡西身边,单膝蹲下,伸手扶住伦达的肩膀。
“你还好吗,伦达?”
“……哈哈……我,哈哈……感觉……不太好……哈哈哈……”阿黎萨伊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伸出手,在伦达的头上摸了摸,取下一个颜色看上去红得发紫的发卡。
她问:“路卡西,我记得伦达的卡子,一首都是红色的吧?”
“是的,没错。
她通常会带两个红色的发卡,因为一个没有办法把细碎的刘海全部固定住。”
路卡西接过发卡,看到沾染了淡紫色的阿黎萨伊的手指,说道:“小心,这上面有东西!
注意你的手。”
阿黎萨伊立刻看向手指,那里确实有些油状物。
她抬起墨镜,发现视野中的油状物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紫红色,看起来非常眼熟。
“这东西……好像是致幻剂KX-241-1。”
“致幻剂KX241-1?
那不是之前用在石面症治疗项目中的测试药剂吗?”
泽拉提调动头脑中的回忆,若有所思。
“我有不好的预感。”
“怎么说?”
路卡西问。
泽拉提伸出手,什么也没说,指了指办公楼的上层。
路卡西跟着对方的视线往上看,意识到,对方的意思,大概是想说——凶手可能跟二十九号实验室的负责人分不开关系。
“不至于吧?
拉索诺斯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等等,你该不会又跟他吵起来了吧?
你的眼镜……难道说,你又跟他动手了?”
“现在不是说我的眼镜的时候。
再说了,我的眼镜是我在卫生间洗脸,放在盥洗台上,走的时候忘了带,才弄丢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阿黎萨伊也跟着问道。
“……都说了,现在的重点不是我的眼镜。”
路卡西伸出手,拍了拍逐渐情绪激动的泽拉提的肩膀,说道:“这就是重点。
泽拉提,你是一个重度近视。
按照我对你的了解,如果不戴眼镜,此时此刻,你应该没有办法看清我们和周围的环境才对。
但是你完全不受影响。”
“阿黎萨伊,看看泽拉提的情况。
然后,也看看我的。
我觉得,我们可能在之前的某个时空,踩中了某人的陷阱。
这很危险。
尤其是在我们现在,正持有二十九号实验室的试验样品的时候。”
听了路卡西的话,泽拉提也意识到,眼下情况不太对劲。
“不应该吧……如果我们之前三人一同踩中了相同的陷阱,那么,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能够相互交流?
为什么阿黎萨伊会出现并跟我们进行互动?
而那个快递员……又为什么会把箱子给我?”
泽拉提在阿黎萨伊检查身体情况的时候,完全不做反抗。
他苦恼地思考,却又感觉头脑好像陷入了木僵的状态,有种转动不了的感觉。
“救命,我好像整个人都凝固了一样!”
“别说这种可怕的话,”阿黎萨伊一边检查,一边说:“你看着我,让我确认一下你的头。”
泽拉提把头伸过去,任由阿黎萨伊查看。
她看到泽拉提脸上明显的长久戴眼镜留下的凹痕。
“这里!
路卡西,你快来看!”
阿黎萨伊抓着泽拉提的头,按向身旁的路卡西。
路卡西把脸凑近到泽拉提的太阳穴附近,微微眯着眼睛,试图查看那些凹痕。
“你的脸上有不正常的皮下淤血,看上去颜色很浅,仿佛是蹭上了一些灰。”
路卡西说着,伸出手,抚摸了一下泽拉提脸上的凹痕,果然,那里不是灰,就是淤青。
“这是被殴打的痕迹吗?”
“怎么会?”
泽拉提首起身,摸了摸脸上被路卡西触摸过的地方,那里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明明是我一拳把二十九号实验的那个秃子负责人捶到了地上!”
“你确定?”
阿黎萨伊说着,开始了对路卡西的检查。
她看向路卡西的身体,对方穿着漆黑的毛衣和漆黑的绒裤,看上去十分暖和,外面套着一件满是脏污的白大褂。
“你就不能换件新的白大褂吗?”
“这件就是新的。”
路卡西说话的时候,眼睛仍旧在观察着泽拉提脸上的淤青。
“新的?
那你说说看,这些痕迹都是什么东西?”
“痕迹?
我的白大褂很干净,上面没有任何的痕迹。”
“是吗……那好吧,我确认了,恐怕你现在也正被致幻剂所影响着。
就是不知道是哪一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