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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抄经的陆师傅停下了手里的笔,站起身,示意身旁的嬷嬷将许倚云带来的东西收起来。

“怎么这么突然要走?

去哪里?”

“回家。

我家里的老爷夫人派人来接我了。”

许倚云不屑地撇撇嘴:“我不想回那个家,却更不想待在这个寺庙里。”

“这些年若不是陆师傅您的教导和照顾,我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陆师傅年逾西十,神情温和平静,气质温婉大方,是个被岁月温柔相待的美人。

她轻轻拍了拍许倚云的手,温和地说道:“有家里人惦记总归是好的,不用守在这里吃苦是好事,你该开开心心地回去才对。”

“可就是老爷和夫人嫌弃我,将我丢在这里不闻不问许多年的,这会儿想起我了,就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回去,一家团圆吗?”

许倚云偏过头去:“那我这些年受的委屈算什么?!”

陆师傅看到晶莹的眼泪从许倚云脸上滑落,倔强的小妮子却狠狠地用袖子擦掉。

神情跟当年被人诬陷了,摁在当场就要挨打的时候一模一样,还是那么倔强要强的性子。

那会儿许倚云己经和自己熟识了,那时临近年关,元帝要来寺中祭拜。

全寺上下忙得不可开交,管事的师傅安排许倚云去擦拭香客们踩踏的大殿的地板。

连给金身佛像擦灰这样的重活累活落到了她的头上的。

许倚云虽然小,却很容易分辨出这些管事和尚对她没有缘由的恶意和苛待。

她想过反抗,于是在连续三天让她一个女娃擦大殿之后,许倚云终于生气了,她梗着脖子和管事的和尚争执起来。

管事的了慧和尚看着眼前小狮子一样张牙舞爪的女娃,冷笑一声:“今日有香客说丢了香囊,我正想着是不是你偷拿了,正好你送上门来。”

“你们过来,给我摁住这个小丫头,搜!”

一旁的弟子不敢违抗,只能低诵了句佛号,几个人很快就将许倚云按住了。

大和尚冷冷地看着死死瞪着她的许倚云:“若是搜不出来,你也逃不过这顿打。

既然来了我们蟠龙寺,就必须得守我们这儿的规矩,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老老实实干什么!”

“给我打!”

小和尚举起了手中手臂粗的木棍,抡下去的时候都能听到呼呼的风声。

许倚云不甘心地闭上眼。

“慢——”预想中的痛击并没有到来,许倚云睁开眼,看到两个身着素袍的女师傅挡在了她身前。

“了慧师傅,何事这么大动静?”

了慧大和尚看到来人,变了神色,恭敬地行礼:“陆师傅,打扰您清修了。”

被称为陆师傅的女子示意身旁的侍女,侍女蹲下来,按住许倚云的弟子们看到她,松开了手,站到一旁。

侍女将许倚云扶起来,牵在身边。

“我今日来给长明灯添些灯油,没想到还打断了了慧师傅教训弟子。”

陆师傅说着转头看了看许倚云,轻笑着对了慧说:“此女己在我院中一段时间,若是惹怒了了慧师傅,我自会带回去好好教育。”

了慧愣了一瞬,不甘的神情一闪而过,却像是对陆师傅的身份有所顾忌,只能点点头:“陆师傅开口,自是可以的。”

“只是此子顽劣,平日还需我们多加管教才是。”

陆师傅颂了句佛号:“了慧师傅说的是,我教好了,还是要放她回来干活的。”

“今日,我就将她先带走了。”

说着陆师傅就牵起许倚云的另一只手,离开了大殿。

陆师傅回过神,自嘲地笑了笑,许倚云若不是这样狠硬的性子,在这个无人问津的寺庙后院里,这么个小妮子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但出了蟠龙寺,她只有她自己,该劝的还是要劝。

“云丫头,这世间许多事,都是自己心中的执念放不下,看不破。

你若能放下,其实放过的不是别人,是你自己。”

“我知道劝你无用,却希望你能够轻松自在,人活一世,自己潇潇洒洒快活了最重要。

总是沉溺在和别人有关的桎梏里,最后困住的,其实只有你自己。”

陆师傅看她憋着眼泪,咬着牙的模样,知道她大概是没有听进去的。

于是话锋一转,说起另外一件事,“宫中的皇上身体不大好了,兴许你家里是让你回去准备国丧的吧。

毕竟这是举国的大事……”陆师傅说着说着,自己倒是声音轻了下去。

许倚云看她陷入沉思的模样有些奇怪,陆师傅久居蟠龙寺,平日里连山都不下,是怎么知道宫中事情的?

后来转念一想,蟠龙寺是皇家寺庙,也许是有宫中的人来上香听到的也不一定。

和陆师傅道别后,李嬷嬷和两个侍女簇拥着许倚云走到大殿上,和住持拜别。

了荣大师、了慧大师都在。

了荣大师看到许国公府的马车,象征性地上前嘱咐许倚云道:“姑娘回了国公府,定要记得在寺庙多年清修所学所悟,孝顺父母,报他们的养育之恩啊。”

许倚云看着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恨不得撕碎了他人面兽心的慈悲伪装,但此刻自己只是个任人安排的物件,再生气也只能忍住。

盯着了荣大师的时候,许倚云发现站在他身旁的弟子有些不对。

年轻师傅长的清新俊逸,面若敷粉,唇若施脂。

在听到“国公府”几个字时,脸色不由自主得变了。

他和许国公府有关系?

许倚云不解,却也由不得她多想。

许倚云在侍女的陪同下上了许国公府的马车。

马车外表装饰着金制雕刻,华丽异常。

车门前悬挂着两盏镂空竹雕灯笼,随着山中清风左右摇晃。

拉车的马有两匹,形体俊美健壮,马蹄嘚嘚地敲击着地面,扬起阵阵沙雾。

许倚云坐进马车里,看着和外饰一样繁复华丽的内饰,冷笑连连,许国公府的日子,比自己在寺中见过的那些香客还要好。

那为什么,还要费劲扒拉地接自己回府里呢?

有什么事是非自己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