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对讲机不时传来沙沙电流声，三百米外的便衣警员藏在雨幕里，狙击镜的红点在朦胧水雾中若隐若现。
他低头看表，11:58，距离神秘人约定的时间只剩最后两分钟。
“林队，周法医的定位信号消失了。”
小陈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十五分钟前他的车在城西旧厂区附近失去联系。”
林深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吊坠尖锐的棱角在皮肤上划出第二道血痕。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里，周明半张脸浸在福尔马林溶液中，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脖颈处蜿蜒的血迹正顺着玻璃瓶壁缓缓滴落。
附言只有冰冷的七个字：一个人来，别报警。
“保持隐蔽！”
林深扯掉耳麦，将对讲机狠狠摔在桥面上，“所有人原地待命！”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黑色商务车冲破警戒线急刹在桥头，车窗降下，露出赵虎戴着骷髅头面罩的脸。
“上车。”
赵虎举起手机晃了晃，屏幕上正是周明被囚禁的画面，“敢跟过来就撕票！”
林深咬着后槽牙拉开车门，后座上的冷气裹挟着熟悉的荧光剂味道扑面而来。
后视镜里，赵虎咧嘴狞笑，露出镶金的犬齿：“林队长找得辛苦啊，不过你以为抓到我就能找到那些小美人？”
他猛踩油门，车辆如离弦之箭冲向浓雾笼罩的郊外。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废弃的江城生物制药厂。
锈迹斑斑的铁门半掩着，门内杂草丛生的空地上，十几个白色塑料桶整齐排列，桶壁上泛着诡异的蓝绿色荧光。
林深刚跨出车门，后腰就顶上冰冷的枪管，赵虎的呼吸喷在他耳后：“知道为什么选你吗？
因为你和我一样——都喜欢收藏‘宝贝’。”
推搡间，林深的目光扫过厂区建筑，二楼破碎的玻璃后闪过一抹白影。
他突然发力肘击赵虎腹部，在对方吃痛松手的瞬间，一个翻滚躲进废弃叉车阴影里。
子弹擦着肩膀飞过，击碎远处的塑料桶，刺鼻的液体溅落在地，竟在雨中燃起幽蓝火焰。
“出来吧林队长！”
赵虎的笑声混着雷声回荡，“你以为你妹妹真是被人拐走的？”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林深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赵虎举着手电靠近，光柱扫过墙面，泛黄的报纸上密密麻麻贴满剪报——全是十五年前少女失踪案的报道，每张照片下方都用红笔标注着日期和地点。
“当年那个穿白裙子的小姑娘，最后哭着喊着找哥哥呢……”赵虎的声音突然变得尖细，模仿着小女孩的腔调，“可惜啊，她的哥哥只顾着在屋里生闷气，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林深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猛地扑上去掐住对方脖颈。
两人在泥地里翻滚扭打，赵虎趁机将注射器扎进他手臂。
药物快速扩散的瞬间，林深瞥见仓库深处的冰柜，柜门虚掩着，露出半截染血的白大褂衣角。
“想知道周法医在哪儿？”
赵虎抹掉嘴角血迹，掏出遥控器按下按钮，“去找你的老熟人吧。”
随着齿轮转动声，冰柜缓缓滑开，周明惨白的脸从层层叠叠的塑料袋中浮现，每只袋子里都蜷缩着具女性尸体，她们的指甲上，都涂着与苏晴同款的荧光指甲油。
就在这时，厂区外突然响起密集的警笛声。
赵虎脸色骤变，抓起遥控器冲向配电室：“既然玩完了，那就都陪葬吧！”
他疯狂按下自爆按钮，整座厂房开始剧烈震颤。
林深强撑着发软的双腿扑过去，在爆炸的火光中，他看见赵虎诡异地笑着，脖颈处浮现出与妹妹吊坠同样的银色纹身。
烟尘散尽时，林深在废墟中摸索着爬起。
对讲机里传来张雪带着哭腔的呼喊，他的目光却被不远处的铁盒吸引——盒内躺着本皮质笔记本，扉页上用娟秀的字迹写着：第37号实验体，存活时间72小时。
而在笔记本夹层里，夹着张泛黄的合影，照片上年轻的周明搂着穿白大褂的男人，背景正是这座废弃的制药厂。
雨不知何时停了，黎明的微光刺破云层。
林深攥着笔记本踉跄起身，身后废墟中，某个塑料袋突然轻微颤动，一只涂着荧光指甲油的苍白手掌，正缓缓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