磺胺的苦味在舌尖炸开时，地牢铁门传来德语口令声——这是顾铮心情最糟时的习惯。
"唱。
"浸了盐水的马鞭挑起他下颌，枪管抵住喉结凹陷处。
顾铮军装沾染着新鲜血渍，袖口金线绣着的蟒纹缺了眼珠——那是三小时前围剿革命党时，被流弹擦过的痕迹。
沈清晏屈起带镣的脚踝，铁链在青砖上勾出半阙《牡丹亭》。
沙哑的戏腔刚起，顾铮突然暴怒地掐住他脖颈："我要听《莉莉玛莲》！
"柏林小调混着血腥气喷在耳后，"别告诉我你不会。
"妆镜裂痕中的美人忽然勾起唇角。
沈清晏就着窒息感仰头，喉结在枪管下滚动出完美旋律，每个转音都与顾铮留学日记上的手写音符重合。
军装内袋的怀表突然发烫，烫得心脏位置的金蟒掉了第二片鳞。
---鎏金镣铐锁上大理石柱时，沈清晏腕间的绷带渗出靛蓝色。
顾铮用手术刀挑开染血的纱布，发现结痂的咬痕竟排列成柏林公寓的门牌号——那间他留学时豢养金丝雀的屋子。
"解释。
"柳叶刀划开腰侧肌肤，鲜血顺着德文字母"G"的烙印往下淌。
沈清晏在剧痛中绽开笑颜，染着蔻丹的指尖蘸血，在手术台上画出一串现代化学式："少帅可认得...DNA双螺旋结构？
"玻璃器皿轰然炸裂。
顾铮掐着他后颈按向显微镜，目镜里分裂的细胞中游动着银色光点——那是2023年《自然》杂志才公布的纳米记忆体。
怀表突然疯狂震动，夹层里的戏票浮现血色经纬度，正是故宫文物修复中心坐标。
"怪物..."子弹上膛声惊飞窗外夜枭。
沈清晏却主动将眉心贴上枪口，睫毛扫过对方颤抖的虎口："现在杀我，第七代纳米机器人就无法回收了。
"他吐出含在舌下的翡翠扳指，激光穿过裂隙投射出全息影像——正是顾铮跪在故宫雨中的画面。
---晨雾漫过刑场时，沈清晏被绑上梅花桩。
刽子手的鬼头刀映出他残破的戏妆，胭脂混着血在锁骨处凝成彼岸花。
顾铮坐在监刑席擦拭佩枪，却在瞄准镜里看到对方用脚尖在沙地书写德文情诗——那是他二十岁生日醉酒后的涂鸦。
"慢着！
"子弹击碎刽子手发簪的瞬间，沈清晏突然咳出带荧光的心脏组织。
医用首升机轰鸣着降落，顾铮扯开防弹衣将他裹住时，发现对方后背新伤排列成的摩斯密码，竟是昨夜自己销毁的密电码全文。
急救室红灯亮起第七小时，副官颤抖着呈上检测报告。
顾铮看着"DNA时空重叠"的结论，钢笔尖刺穿掌心。
玻璃窗倒影里，昏迷的人正在笑，未愈的咬痕泛起纳米机械的幽蓝。
---子夜钟响时，沈清晏在无菌舱睁开眼。
心电监护仪显示他的心跳频率与怀表齿轮完全同步，翡翠扳指在紫外线照射下显出二维码纹路。
顾铮砸碎观察窗冲进来，却在抓住他手腕时愣住——那上面用手术线缝着的，是张泛黄的戏票存根。
"恭喜少帅..."沙哑的戏腔混着呼吸机杂音，沈清晏指尖划过他心口枪伤："...成为第99号实验体。
"全息投影突然充斥病房，画面里顾承舟正跪在2023年的故宫雨幕中，手中捧着的正是此刻染血的绷带。
警报声撕破夜空时，沈清晏咬碎藏在智齿里的胶囊。
纳米机器人顺着吻渡入顾铮口中，在视网膜投射出血色倒计时——距离记忆重置还有12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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