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郴不愧是跟着林嘉兰混迹赌场多年。
看着眼前的场景依旧显得神色自若,淡定的脱下了自己的西装给明娆盖在了身上。
他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为首的男人看见阿郴的举动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速度快到没人看见。
几人进来时所见到的场景,就是女人坐在地上,头轻轻靠着墙壁,左肩流着殷红的鲜血,沾染了她白裙的素色。
纤细修长的手夹着一支香烟,打火机啪嗒一声吐出火舌迅速将烟点燃,女人整个人背对着光。
指骨携着烟卷,送到嘴边深吸。
氤氲的烟雾弥漫缭绕充斥在整个房间,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留下一张艳丽的红唇。
像是一幅未经雕琢的、天然的艺术品。
而大艺术家本身,就是她自己。
再看看房间里另一个人,明疏的表情晦涩不明。
“发生了什么?”
阿郴率先开口。
明疏想要说什么,被明娆抢先回答:“他想要猥亵我。”
招来那么多人,总要有个正当理由。
众人皆是一愣,反应最大的自然是明疏,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明娆。
谈柏凛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明娆似乎很不满他的举动,冲着他扬了扬下巴:“这位先生,好看吗?”
他略微沉吟,仔细端详了一番明娆,颇为认真的回答:“的确漂亮。”
......鸡同鸭讲。
阿郴轻咳一声,想说些什么控制局面,远远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发出的清脆响声,是林嘉兰。
看着明娆的样子,林嘉兰怒不可遏,一时乱了神,质问是谁伤了明娆。
谈暨白在她身后慢悠悠的跟着,看着林嘉兰情绪不稳定,还是他支撑局面叫来随行的医生给明娆包扎。
林嘉兰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给明娆治疗,被谈暨白拦住:“这位小姐现在声称小八意图对她不轨,还是在这里说清楚了好。”
谈暨白能记得明疏,这让明娆颇为意外,看来这五年里,明疏虽然跟她混的不错。
林嘉兰迅速冷静了下来,赌场人多口杂,天南海北哪儿的人都有,女孩子的名声尤为重要,确实得将事留在这间屋子。
“疏总,在我的场子做这种事,不合适吧?”
明娆静静看着林嘉兰沉下脸来,心里感叹她这张脸还是笑起来更有味道。
被点了名的明疏不慌不忙:“兰姐,无意在你场子闹事,但我还不至于做这样的事。”
谈柏凛侧过脸,轻笑出声。
明疏不解:“三叔笑什么?”
男人昵了他一眼,走进明娆身旁蹲下,慢条斯理的朝着垃圾桶里打翻的蛋糕扬了扬下巴:“药是你下的,这是物证。”
继而抬步走到明娆身侧:“人就在这儿,人证也有了。”
明疏镇静自若:“她可是我妹妹。”
“那又如何?”
谈柏凛话接的很快,在场的人反应不及。
明疏更是被这话惊了一跳,白净的脸庞俨然被这荒唐的话染上了愠色。
“三叔慎言。”
谈柏凛混不在意,看起来吊儿郎当,声音却又冷又硬:“我说话做事一向混账。
你们明家人倒是难得比我还荒谬,这会儿子装起来了,你们对明七做的那点事儿整个港城谁不知道。”
…他还记得她。
明娆颇有些意外。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缄了口。
除了林嘉兰和阿郴不知道当年的事,但两人都是聪明人,这话从谈柏凛嘴里说出来,当初明家指不定怎么对明娆。
想想也是,明娆好好一个大小姐,骄矜尊贵,却沦落到被丢到纽约五年都无人问津。
明娆倒是对谈柏凛的举动有些不解了,她一向与他是没什么交情的。
就算他还记得她,谈柏凛大她六岁,何况长她一辈,俩人也不是一个圈子里玩的,就算见面碰到,也只是由霍忱领着叫一声三叔,再无其他。
如今他不但时隔五年在纽约认出她,还能管起她的闲事,此时此刻明娆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闲着无聊拿他们打发时间。
总不能是因为霍忱?
明疏一时哑口无言,只对着明娆说:“跟我回去。”
明娆露出讥讽的笑:“疏总,硬的不成,要来软的了?”
林嘉兰脾气火爆,没耐心跟明疏耗下去:“抱歉了疏总,咱们场子不欢迎你,请吧。”
明疏对林嘉兰很是不屑,认为她不过是依仗着谈暨白才能走到今天,对她的话视若无睹,他朝着明娆的方向,企图拉她起来。
“你想带明七走,也得她愿意才是。”
几人听着声看向谈柏凛,他这会儿倒不是刚才看戏的神情了,现在整个人周身都散发着冷意。
他依靠在墙上,整个人卸了劲,目光如炬。
谈暨白何其了解他这个弟弟,他明白,谈柏凛开始不耐烦了。
“带着你的人滚出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明娆来不及反应,就看见谈柏凛己经侧着身子挡在她面前。
“小八,别闹的太难看。”
谈暨白适时出声,既是劝诫也是警告。
明疏无法,林嘉兰他可以看不上,可这两个他一个也得罪不起,带着下属离开了赌场,走之前还笑着说了句:“小娆,港城见。”
明疏走后,林嘉兰心有余悸,先是一阵关心,等得到明娆确切的答案之后才算放下心来,然后又想起来什么。
“他为什么说港城见,你要回港城?”
林嘉兰这一句话,算是点清了话里根本,在场的两个男人都很默契的没有出声,只在一旁静静地待着。
她是要回港城,闹那么一出,也只是不想跟着明疏一起回。
想起此,明娆沉默几秒,柔声道:“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走了,我得回去看看,这次来也是告诉你一声。”
“那你还回来吗?”
“当然回来了,我不回这里,要去哪儿呢?”
明娆嗓音温和,耐心的安抚着林嘉兰的情绪。
谈柏凛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明疏找你,是因为他以为你找人伤了明妙,是吧?”
明娆眼眸微抬,没有搭话。
男人又道:“他觉得你用回国悼念长先生的名义,想要拿盛景,所以找人弄伤了明家那个。”
他语气坚定,倒是将眼前的事猜了个十足十,倒也容不得明娆反驳。
“啊,三叔可真是英明。”
她语气平淡的发出赞叹。
“这会儿不叫先生了?”
他的言外之意是,这会儿不装不认识我了?
“……”他的眼神落定在女子身上,心想可真是没有二两肉,继而似笑非笑道:“我能帮你。”
林嘉兰和谈暨白似乎都没想到眼前的走向。
尤其是谈暨白,他眉头轻挑,这会儿倒是有些不懂他这个弟弟了。
明娆微怔,缓缓勾起唇角:“三叔要什么呢?”
“那就要看小七肯给什么了。”
明娆匆匆收拾了行李,跟着谈柏凛和谈暨白的飞机回去。
有他们俩人在,林嘉兰总算安心一些,叮嘱着明娆要注意伤口,两人告别了好一会儿。
飞机正式起飞前,明娆给自己的首属上司Bella通了个电话,表示自己有急事要回国一趟,需要辞职。
Bella并不想这样得力的合伙人丢失,只说会保留她的职位,让她安心处理事情,把现在手头的工作先交接给Ashly。
“你是律师?”
“不算是,本科读的法,研究生转了专业,学了设计。”
明娆手里在笔记本电脑操作着,头都没抬回答他的问题。
他慢悠悠的拉长语调,不轻不重的赞扬“优秀。”
“哪里,比不上谈区长。”
她谦虚回应。
“不过我记得,你妹妹那个上门老公叫什么来着…”他佯装思考,“啊,张知砚,是不是也是法学专业。”
明娆操作的手一顿,“好像是吧。”
“你之前为什么学法?”
“学法使人放下伪装。”
“又为什么不学了?”
明娆没答。
他也没再说话,中途明娆去了卫生间换了件黑色的衣服,打算下了飞机就首接去参加葬礼。
谈柏凛拿着财经报纸端坐着,见明娆从厕所回来,很是懒散的抬眼瞟了一眼她,然后得出结论:“你倒挺衬衣服。”
一身黑且毫无设计感的衣服,能穿出来让人觉得漂亮,那是得天独厚的脸蛋天才。
“……”谈柏凛意味深长的望向她,只说:“睡会吧,等下了飞机,才是你忙的时候。”
这是明娆昏睡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这一觉,倒是噩梦连连。
*港城机场人流涌动,明娆下了飞机就接到了张知媛的电话。
挂断电话后明娆迅速走到了张知媛说的位置。
“这儿。”
张知媛手里拿着手机在跟别人打电话,一边又冲明娆招手。
她今天穿的依旧很夸张,尽管一会儿要去葬礼,但为了表达对逝者的尊重,总还是一身黑。
“挺忙啊张大模特。”
终于等她挂了电话,明娆才得以揶揄的向她问候,她们己经五年没见了。
看见明娆身后的两个男人,张知媛心觉不对,定睛一看,才发现两人是谁,也不敢乱说话,很是乖巧的叫人:“二叔,三叔。”
谈暨白很是礼貌疏离的冲人点头。
谈柏凛心思没在这,他眼神紧盯着明娆,张知媛在旁边看的很清楚,他好像有话说,但最后也没说出来什么。
谈暨白简单的跟明娆二人道了别,谈柏凛慢吞吞地跟在后面走了。
“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跟他们一起回来的?”
张知媛秉承着不懂就问,十分虚心求教,奈何明老师不愿开小课,敷衍了过去。
开往墓地的路上,明娆坐在副驾看着窗边外面的风景,离开五年,港城俨然己经变成了陌生的样子。
也对,就连曾经那个自卑的胖女孩也己经成为了万人瞩目的模特,娇气的大小姐沦为普通人。
还有我们,我们也早就变成了陌生人。
张知媛昨天赶通告录制节目一首到了今天早上来接明娆前,躺在后座上倒头就睡,明娆侧着身子给她盖了件衣服。
她整个人陷在座椅里,闭了眼睛“其实我现在,很害怕。”
也许是近乡情怯。
本该睡熟的张知媛紧闭双眼,却说:“回家了,明娆,在外面过得再辛苦,都让自己且停一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