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在伤员身边，钢笔尖划过 "磺胺" 二字，忽然想起实验室培养箱里那些泛着冷光的培养皿 —— 此刻她正在用最原始的工具，重复着本该在无菌室完成的操作。
"用这个。
" 李飞递来半块磨得发亮的打火石，保温箱残片改造成的简易药碗里，野葡萄藤煮出的紫黑色汁液正咕嘟冒泡。
他的运动手表在篝火中泛着微光，表盘上的北斗七星图案与夜空中的星象完全重合。
林凝接过陶碗，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老茧 —— 那是送外卖时长期握车把磨出的，此刻却与环首刀的刀柄弧度完美贴合。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总在实验室楼下等她的外卖员，此刻正用另一种方式守护着她。
"伤口需要引流。
" 她扯下裙摆的亚麻布条，用钢笔尖在火上烤了烤，"可能会很疼。
" 伤员咬碎了半根木棍，任由她用烧红的笔尖挑开腐肉。
紫黑色的汁液淋上去时，腐肉发出 "滋滋" 的声响，围观的士兵们齐齐后退半步。
"这是在灼杀毒素。
" 李飞适时开口，环首刀在指间转出漂亮的刀花，"就像你们烤野味时去掉焦皮。
" 他故意用士兵熟悉的比喻，眼角余光却扫向那位校尉 —— 对方的铠甲上沾着新鲜血迹，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校尉陈猛握紧了腰间刀柄："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 他的目光落在林凝西装内袋露出的实验室工作证上，虽然看不懂上面的英文，但证件上的钢印在火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李飞与林凝对视一眼。
手表的倒计时跳到 "3 日"，意味着高平之战迫在眉睫。
此刻必须赌一把，用现代知识换取生存空间。
"我们从汴京来。
" 林凝擦了擦手，将工作证塞进夹层，"奉仙人之命，来助大周平定乱世。
" 她指向正在发芽的实验田，"看到那些青苗了吗？
它们能在旱地结出比寻常粟米大三倍的谷穗。
"陈猛的瞳孔骤缩。
作为久经沙场的校尉，他比谁都清楚粮食对军队的意义。
蹲下身捻起几粒混着现代稻种的谷粒，忽然听见李飞低声说："契丹游骑半小时后到，他们有二十人，配备皮甲和弯刀。
""你怎么知道？
" 陈猛按刀起身，却看见对方手腕上的智能手表正在投射简略地图，汴京到澶州的路线在表盘上明明灭灭。
"仙人托梦。
" 李飞扯下一块烧焦的布料，用辣椒粉画出防御阵型，"把伤员和老弱藏进地洞，青壮分成三组。
第一组用滚木礌石守东口，第二组跟我迂回包抄，第三组..." 他看向林凝，后者正往陶罐里混合硫磺粉和木炭碎。
"第三组拿这个。
" 林凝举起陶罐，火焰映得她眼底生辉，"听见号角声就往敌群扔，会烧出比篝火更烈的火。
" 这是她根据笔记本里的***临时调配的，虽然纯度不足，但足以制造混乱。
陈猛盯着两人，忽然仰天大笑："好！
某家就信你们一回！
" 他拔刀指向星空，"若真能打退契丹人，某亲自带你们面见枢密使大人！
"夜风送来隐约的马蹄声。
李飞将保温箱残片分发给士兵，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记住，他们的弱点在马腿和颈侧。
" 他示范着散打中的鞭腿动作，"踢断马腿后，立刻锁喉 —— 就像这样。
"林凝退到篝火旁，将最后几罐火药分给第三组。
手表的微光中，她看见李飞正在给士兵演示如何用布条制作简易止血带，突然想起他曾在实验室说过的话："送外卖的时候，见过太多意外，学会急救能救命。
"马蹄声越来越近，月光下出现了契丹游骑的剪影。
林凝握紧了钢笔，笔尖在掌心刻下一道浅痕 —— 这不是实验报告，而是真正的战场。
当第一支箭矢划破空气，她听见李飞的怒吼："点火！
"陶罐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炸开的火光中，契丹人惊恐地看着同伴的皮甲燃起蓝焰。
李飞的环首刀己经砍断第二匹马的缰绳，他的动作比星光更疾，每一击都精准命中敌人的关节要害，正是散打中的 "要害打击十二式"。
陈猛带着士兵从侧翼杀出时，看见最诡异的一幕：那个穿西装的女子正用一根金属管（钢笔）指挥第三组移动，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仿佛不是在战场，而是在实验室指导学生："保持距离，等他们分散再投弹。
"战局比预想中结束得更快。
当最后一个契丹人坠马，李飞擦了擦刀上的血，手表显示 "倒计时 2 日 23 时"，而林凝正在给受伤的陈猛包扎 —— 她用钢笔的金属笔帽作为压舌板，查看对方喉咙是否有异物。
"陈校尉，" 林凝忽然开口，"你可知高平之战？
" 她指向北方，"三日后，周军与北汉军将在巴公原决战。
"陈猛浑身一震。
作为禁军校尉，他自然知道柴荣皇帝即将亲征，但具体战场地形却只有少数高官知晓。
眼前这个女子，居然能说出连他都不清楚的机密？
李飞适时递上一张草图，是他用手表的指南针功能绘制的巴公原等高线图："这里，" 他点了点图上的反斜面，"适合埋伏弓箭手。
而这里..." 指尖划过一条溪流，"若在水源投毒，北汉军将不战自乱。
"陈猛盯着草图，突然单膝跪地："两位先生，请随某回汴京！
"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某愿以性命担保，必让你们面见陛下！
"篝火渐熄，林凝坐在药碗旁记录今日的发现："野葡萄藤单宁液对革兰氏阳性菌有抑制作用，硫磺木炭混合物燃烧时产生的气体可致盲。
" 钢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忽然听见李飞在身后轻声说："当年在实验室楼下等你时，总觉得你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 他望着星空，手表的微光映出腕间的雷击疤痕，"现在才明白，仙女下凡，是来救人的。
"林凝的笔尖顿了顿，忽然轻笑出声："那你呢？
送外卖的散打冠军，下凡来打架的？
" 她合上笔记本，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环首刀上，"不过刚才那招锁喉，比你送外卖时躲城管的动作漂亮多了。
"两人相视而笑，仿佛回到 2025 年的雨夜 —— 那时的他们不会想到，命运的雷火会将他们抛到千年之前，成为彼此在乱世中唯一的依靠。
远处，陈猛正在安排士兵收拾战利品。
星空下，两个来自未来的身影被篝火拉得老长，时而交叠，时而分开，却始终朝着同一个方向 —— 那个即将改变五代历史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