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手表的光照在碎石堆上，表盘显示的北斗方位与他记忆中的现代战术地图奇妙重叠 —— 这是他昨夜参照手表星象设计的防御布局。
"东边墙基要加固，" 他用环首刀划出三道斜线，"每隔五尺埋入三角木桩，缠上浸过桐油的麻绳。
" 几个青壮村民似懂非懂，却因他昨夜徒手格杀三名契丹游骑的狠辣手段，此刻正乖乖搬运石块。
林凝跪在堡内唯一的水井旁，帆布包里的 pH 试纸己用去大半。
井水呈弱碱性，适合种植粟米，却不利于她带来的现代稻种。
她扯下实验室白大褂的袖口，过滤出井水中的泥沙，忽然听见李飞在身后笑问："林博士，要不要试试用石膏改良土壤？
我记得你说过酸碱中和。
""你居然记得。
" 林凝抬头，看见他正晃着从契丹人那里缴获的牛皮水袋，袋口还沾着没擦干净的辣椒粉。
这个曾经只会送麻辣烫的外卖员，此刻说起农业术语竟有模有样。
"送你外卖时听你和同事聊过。
" 李飞蹲下身，手表的冷光映出她眼下的青黑，"说什么酸性土壤要加生石灰，碱性土用硫磺粉 —— 那些陶罐里装的，是不是就是硫磺？
"林凝点头，忽然想起穿越前那个总在实验室门口等她的身影。
那时的他总说 "趁热吃"，现在却能精准记住她随口提起的学术名词。
"把硫磺粉洒在稻种旁边，" 她递过用钢笔尖戳出细孔的布袋，"能防止烂根。
"堡外突然传来犬吠。
李飞的环首刀瞬间出鞘，身体本能地摆出散打中的防御姿势 —— 这具身体的肌肉记忆，似乎比他的意识更适应五代的战乱。
当看见是陈校尉派来的斥候，他才放松下来，却仍将斥候上下打量三遍。
"枢密使大人急召二位。
" 斥候递过染血的文书，目光落在林凝脚边的陶罐上，那里装着她刚提炼的酒精 —— 用野果蒸馏而成，此刻正散发着刺鼻的香气。
李飞展开文书，借着手表微光辨认字迹。
柴荣的亲征诏书下达，高平之战的筹备己进入白热化，而他们的军堡，恰好位于北汉军队南下的必经之路上。
"告诉陈校尉，我们需要二十张硬弓、五十支弩箭。
" 林凝突然开口，将一片写着 "粪肥发酵法" 的竹简塞进斥候怀里，"还有，把这个交给负责屯田的官员，能让秋粮增产三成。
"斥候盯着竹简上的图画，那是用钢笔绘制的发酵池剖面图，线条流畅得不可思议。
他突然跪地："小人曾是农耕户，若真能增产......""那就别浪费时间。
" 李飞踢了踢脚边的硫磺袋，"日落前带物资回来，否则我们的火药罐，就要留给北***了。
"整个上午，军堡内一片繁忙。
李飞将青壮分成三组：一组跟着他加固城墙，一组练习他改良的 "三连发弩术"（每次上弦可发射三支短箭），还有一组由林凝带领，在堡外二十步处挖掘反步兵壕沟。
"沟深三尺，宽两丈，" 林凝用钢笔在沙地上画出示意图，"沟底栽入削尖的枣木柱，间距两尺 —— 就像这样。
" 她忽然想起实验室带本科生做实验的场景，只不过那时教的是基因测序，现在教的是冷兵器时代的防御工事。
正午时分，第一波试探性攻击来临。
五个黑山匪的探子摸到堡前，立刻触发了李飞布置的绊马索。
弩箭从角楼暗处射出，虽然准头欠佳，却精准地射落了探子的火把。
林凝趁机点燃事先准备的硫磺堆，浓烟腾起的瞬间，李飞己带着人从侧门杀出。
"砍手腕！
" 他的环首刀划过探子的手腕，散打中的 "关节技" 在此刻展现出可怕的实战价值，"留活口！
" 当最后一个探子被踹进壕沟，青壮们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高效的制敌手段。
审讯探子的过程异常顺利。
林凝用酒精擦拭伤口的动作，配合李飞把玩环首刀的寒光，让探子误以为他们会施展 "仙人的刑罚"。
很快，他们得知契丹前锋军将于明日破晓抵达，兵力约三百人，带队的正是昨夜漏网的匪首。
"三百人，我们只有五十青壮。
" 李飞盯着手表上的倒计时，"但他们有马，我们有地形。
" 他指向堡后的土丘，"那里适合设伏，用你们昨天练的弩箭齐射。
"林凝忽然想起什么，从帆布包掏出半份没写完的实验报告。
纸页上 "肾上腺素" 的英文单词己模糊，但她记得这种激素能让人在短时间内爆发力量。
"把辣椒粉和烈酒混在一起，" 她对负责后勤的老汉说，"分给弩手，战前喝一口 —— 能让他们手不抖。
"夕阳西下时，陈校尉的物资终于送达。
二十张硬弓、百支弩箭，还有两坛难得的烈酒。
李飞将弩箭分发给青壮，亲自示范如何用手表的指南针校准射击角度；林凝则将烈酒分装进小陶瓶，每瓶都配上她特制的 "勇气粉"（其实是磨碎的辣椒和生姜）。
深夜，军堡的篝火格外明亮。
李飞坐在墙头上，看着林凝在实验田里弯腰的身影。
她的西装早己破烂不堪，却仍小心地护着怀里的稻种 —— 那是他们在这个时代的希望。
"后悔吗？
" 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手表的微光中，2025 年的记忆碎片闪过：暴雨中的电动车、永远送不完的外卖订单、还有那个总在实验室亮到凌晨的窗口。
林凝抬头，看见他在墙头的剪影。
月光勾勒出他握刀的姿势，那是散打冠军特有的挺拔。
"不后悔，" 她大声说，"至少现在，我们做的事，比发 SCI 论文更有意义。
"李飞笑了，笑声惊飞了栖息在角楼的夜鸦。
他站起身，环首刀在月光下划出银弧 —— 那是他新创的 "七星刀法"，每一式都对应着手表上的北斗星象。
堡外，反步兵壕沟里的枣木柱泛着冷光；堡内，实验田的粟苗在夜露中舒展叶片。
医与武的合营，如同两柄交织的利刃，在五代乱世的夜幕上，悄然划出了一道希望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