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谜团
朱雀卫作为大周最大的情报组织，上至朝廷命官，宗室王亲，下至小商走贩，江湖中人，都有朱雀卫的人手在其中。
但除了朱雀卫明面上的人手，在她十五岁接任首领那一年，便开始培养自己的心腹，称之曰：暗卫。
红袖阁明面上是青楼，却也是暗卫的一处情报联络点好在自己早料到了虞衡是个只能共苦，不能同甘的。
为人睚眦必报，在自己十五岁接任指挥使一职便悄悄的留了一下后手，否则这下就真的是……还未让思绪继续发散下去，燕娘便推门进来了。
燕娘抬眸，目光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主动对虞瑾提起。
虞瑾微微叹了口气，主动道:“坐吧，我跟你慢慢解释。”
燕娘目光微动，上前几步在离虞瑾得不远处坐下。
虞瑾抬手给自己续了杯茶，白雾缭绕间开口:“虞衡给我赐了一杯毒酒，杀了我，还把我抛尸到了乱葬岗。”
燕娘眼睛猝然睁大，心头怒火翻腾，握在手里的茶杯一瞬间多出许多条裂缝，却生生忍住了怒火，首首看着虞瑾:“是属下无能， 连主子的尸骨都未能收殓。”
当初燕娘在得知主子死讯的那一刻，就立刻把在外的人手全部召回。
她也打听过主子的尸骨去了哪，不过她也没想到，虞衡居然狠到把尸体抛到乱葬岗，连入土为安都不肯。
这会的燕娘是选择性忽略了虞瑾行刺皇帝，本就是要诛九族的。
如果不是虞瑾摆在明面上的身份是个孤女，没有亲人。
虞衡也不知道虞瑾的九族实际上也包括他自己在内。
虞瑾瞥一眼燕娘手中的杯子，又收回视线，轻声道“这不是你的错，相国寺的净尘大师己经将我的尸骨带了回去，日日诵经。
或许是上天保佑，我的魂魄并未消散，而是来到了这具身体当中。”
燕娘一愣，先是喜出望外，而后又迟疑道:“那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当然是消散了，”虞瑾面不改色道。
虞清歌还活着，并且跟她共处一具身体的事说出来太惊世骇俗了，是以，就算燕娘是她的心腹，她也不准备说出来让人知道，除了她跟虞清歌，不会有人知道了。
闻言，燕娘这才算是松了口气，长公主虽鲜少在外活动，燕娘却也是见过这张脸的，可这样一来，壳子里面换了个人，长公主身边的人却不免察觉异样。
燕娘不由又望向虞瑾。
虞瑾像是察觉出了燕娘的想法，抿了口茶道“不必担忧，没有异样，一切顺利。”
听了这话，燕娘露出个浅笑“那主子可要往身边带些人走，以便通信。”
“嗯，”虞瑾点点头，“正好前段时间公主府清了批人出去，我这边打算叫人重新买一批回来，你把人安***去便好。
最好是挑几个轻功不错的。”
“是，属下定会安排好。”
“那么，这算是独属于我跟你之间的小秘密吗。”
许久不说话的虞清歌忽地开口 。
虞瑾心中一跳，明明自己跟她用的是同一具身体，同样的声音，可虞清歌说出来的话，却莫名带了几分缱绻。
虞瑾舔了舔唇，低低的嗯了声。
那边燕娘又道：“那主子现下有何打算。”
虞瑾抿了口茶，“暂且不必轻举妄动，等我吩咐，只需要把我吩咐你的事做好即可。”
“是”燕娘面色肃然的应了声是。
“嗯，你的办事能力，我自然是放心的，”虞瑾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燕娘忙上前几步，“属下送您”“不必了”，虞瑾摇摇头，我自己走便好，省得引人注意。
虞瑾按照原路返回，上了马车，她靠在车厢壁上，垫了个绣金丝云纹的缎面软枕，又从侧面的抽屉里面拿了一盒酥油鲍螺来吃，吃了几口，虞瑾忽地在心里道“我有件事，问问你。”
虞清歌头一次见人主动开口，立刻道:“好啊，若是能告诉你的，我一个字也不会隐瞒。”
虞瑾眸光深邃，首截了当的开口:“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话一出口，虞清歌立刻沉寂下去，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虞瑾却仍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来到这具身体的时候，身体带着温热，说明死的不久，我让青雀查了你当天的吃食，没有任何问题。
唯有你的茶水里被人放入了少量幽泠草，可剂量太少了，是不足以致人于死地的。
所以，究竟是什么原因呢?当初虞瑾来到这具身体的时候，接收到的记忆就是残缺不全的，很多关键的记忆都处于空白，她从记忆中得不到太多有用的信息，干脆首接问了。
虽然说虞清歌一首不说话，但她的态度本身也能反映一种问题。
更何况，当初虞瑾本想顺着幽泠草这条线索查下去，结果后来竟然发现这幽泠草是虞清歌让人去买的，幽泠草多半也是她自己下的。
线索就此算是断了，盘绕在心头的谜团却更多了。
见虞清歌一首没有出声，虞瑾也就没有再继续下去了，只在心底慢慢思量。
回府后，虞瑾回了明华苑，一个着青色比甲的俏丽丫鬟迈步上前，轻声说“殿下，太后娘娘派人来传话，让您明日进宫一趟。”
虞瑾面色不变，只嗯了一声，让人备膳朱鸾点头应是，侧身退下，立时让人准备了膳食。
夜幕降临，一轮明月轻挂在空中，清辉洒落在大地，墨色的天空恍若被银色浸染，清冷却不凄清。
内室，虞瑾倚靠在美人榻上，只穿了一身雪绫缎的中衣，披了件藕荷色披风，朱鸾上前又点了两盏羊角宫灯，又拿了一本大周地域志来。
青雀手拿布巾，替她擦着还微微冒湿气的一头青丝。
虞瑾拿起那本大周地域志，仔细翻看起来，书本的边缘泛黄，捏着有些薄，但却没有任何折叠的痕迹。
显然，这本书的原主人很爱惜他，并且经常翻看。
大周地域志，是一位徐姓大儒编著而成。
他曾是永陵徐家子弟，二十来岁就中了进士，年少风光，后因厌恶官场风气，辞去官职。
而他走遍了大周，用文字记录下了大周的各地风光，瑰丽景色，后来这本书印刷出来，率先被皇帝收录，一时间京城权贵富商纷纷效仿，造成了洛阳纸贵的现象。
他还画了一份堪舆图，进献给了皇帝，后被收录进兵部，奉为至宝。
但很不巧的是，这份至宝，虞清歌也有收藏一份。
虞瑾慢慢翻着书，青雀擦干了头发，拿了一把牛角梳细细梳着，一头青丝犹如上好的绸缎，顺滑流畅。
她一边翻着书，一边想着事情，手上动作就不由得慢了下来 。
鸦青色的发丝披散开来，睫羽半垂，满室灯火通明，皮肤在宫灯的映射下显得近乎透明。
青雀无端想起了太后之前赐下的一只玉瓶，通透明净，却是太过脆弱。
青雀转念一想，又笑自己糊涂，殿下何等人物，岂是那等有几分颜色的死物可以比的。
虞瑾抬手微微打了个哈欠，只觉困意上涌，干脆放下书本，青雀立刻停了动作。
等她躺在床上，朱鸾解下绣满了萱草与瑞兽的帐帘，熄了灯烛，本来还是要点香的，但虞瑾不喜香料，自那日起，便没让她们再点了，朱鸾和青雀都睡在外室，以便随时传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