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慧宁:“嗝”
她悄悄打量着男人,想着这要是个登徒子,自己怎么反击,怎么逃。
然而当看着他衣袖上的金丝暗龙纹,再看他俊美的脸上,额头那一缕不符合年龄的白发,她好像知道他是谁了。
可是,这人要真是那位大人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萧璟渊以为她不明白,解释道:“根据《大盛律法疏议》,无故悔婚,有一方不同意,便可驳回,若果执意悔婚,女杖六十,男杖八十。”
姜慧宁不可思议地瞪大眼:“天呢,还有这种法律?”
少女水眸灵动,朱唇微张,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萧璟渊眉头皱了皱,他今天很累。
可是看着她惊讶的眼神,还有在眼圈里打转的那滴泪。
他还是耐着性子道:“大盛律仅允许以下四种情况可以单方面解除婚约:
一,隐瞒重大情况:如隐瞒残疾、疾病等“妄冒”行为;
二,一方死亡或失踪:若男方逃亡三年以上或女方死亡,可解除婚约;
三,男方长期不娶:无故五年不娶或逃亡五年不还;
四,一方犯罪:如男方犯盗罪或女方通奸。
当然,律法不外乎人情,只要双方都不追究,就无人过问。”
听着男人对大盛律法侃侃而谈,姜慧宁几乎可以确定这人的身份了。
大盛朝最厉害的男人,当今圣上的亲叔叔,摄政王殿下。
姜慧宁眨眨眼,不确定地问道:“我是被赵烬算计,才被何稻青掠来的,这不算是通奸吧?”
“不算,你是受害者,你有反击行为,本……我可以给你作证。”
萧璟渊不由多看了少女一眼:竟然是赵烬算计的?怪不得哭得这么伤心。
摄政王作证,姜慧宁顿时来了精神。
“那我可以用这个理由提出退婚吗?”
少女虽然还红着眼睛,却明显心情很好。
萧璟渊不由挑眉,“你想退婚?”
姜慧宁坚定地点头。“当然想了,那种渣男谁爱要谁要,本姑娘不伺候。”
萧璟渊:“即是想退婚,又为何哭得如此伤心?”
要不是受不了她的哭泣,他也不会现身。
姜慧宁:……
那是原主的感情……
她沉思了一下,道:“告别一段感情,就是要哭一哭才能放下。泪水可以冲走埋藏在灵魂深处的悲伤,哭过了,也就放下了,从明天开始,我要做一个全新的自己。”
少女嘴角上翘,仿佛宣誓一般,水眸灵动狡黠,眼波流转间似有万千萤火在睫羽间闪烁。只是脖子上那一圈红太醒目刺眼。
萧璟渊垂下眼睑。
原来是为了放下,才哭的吗?
却看到她***的双足,脚踝如新剥的玉色瓷器,还有那被冻得通红的脚趾。
萧璟渊弯腰,拿起床上的锦被就披在姜慧宁身上。
姜慧宁一愣,“我不冷。”
“别动,我送你回去。”
男人不由分说,弯腰打横把裹在棉被里的人儿抱了起来。
打开房门,一阵冷风吹来,姜慧宁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男人一个反转,把她的小脸放在了心口处。然后看了看方向,走进风雨里,
姜慧宁有些懵:什么情况?
她被摄政王公主抱了?
说他占自己便宜,裹着锦被也不算吧?
可是堂堂摄政王大人,是这么随意……这么亲民的吗?
锦被阻挡了凄风冷雨。
姜慧宁窝在男人的怀里,只露着一张小脸贴在男人的胸膛。
送自己回去,肯定要问自己住在哪的吧?
不问,这是猜到自己就在附近的庄子里。
可是到了庄子里要是问她住在哪个房间怎么办?
姜慧宁努力在脑海里搜索庄子的模样,仍然是一片空白。
男人的心跳强壮有力,又加上她害怕男人问路。于是闭上眼睛装睡。
装睡前,还不忘告黑状,“赵烬为了替姜浸月退婚,竟然拿摄政王他老人家要找的燕山松柏图当借口,是不是该打?”
老人家?
男人嘴角抽里抽,看了少女脖子上的红痕一眼,淡淡吐出两个字:“该打。”
姜慧宁放松地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按理说,被一个陌生男人抱着,以姜慧宁的性格,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
可是这男人的怀抱竟然让她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原主这具身体也不给力。
她又是刚穿越,又劳心劳力折腾了这么久,竟然就这么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姜慧宁是在一阵吵闹声中醒来的。
看着古色古香的床帐,不由愣神了片刻才回神。
再看看身上已经换了的中衣,那件赵烬的黑袍也不见了。
如果不是脖子上的痛感,她都以为昨天的事,是做了一个梦。
不过,自己被亲民的摄政王送过来,不会吓到人吧?
“小姐,你醒了?”大丫鬟染墨听到动静,连忙进来服侍。
“嗯,染墨,昨天夜里……”
染墨一下子变了脸色。
昨天是她值夜,这庄子上冷,于是她就裹了床棉被睡到了隔间里。小姐啥时候不见了她都不知道。
染墨看了姜慧宁脖子一眼,眼珠子一转,道:“小姐,昨天夜里奴婢被人打晕了。直到小姐被大少爷送来,才叫醒了奴婢。”
说着她又咬牙切齿道:“大少爷说小姐是和人打架去了,让奴婢不要声张。”
姜慧宁:……
“小姐,您昨天和谁打架了?打赢了还是打输了?“
说着她压低声音道:”是不是琪县主?“
”哼!她竟然追到了庄子上,还敢勒小姐脖子,还打晕奴婢,肯定是怕奴婢帮忙,要是有奴婢在,肯定把她勒的翻白眼给小姐报仇。”
姜慧宁:被人打晕了?莫非是赵烬?
染墨是原主的大丫鬟,一说到打架眼睛都亮了,连县主都敢打。
有这样性子的大丫鬟,原主不张扬跋扈才怪呢!
不过,昨天自己是被大哥送进来的?
姜慧宁皱眉,“大哥啥时候来的庄子?”
染墨狐疑地问:“小姐你忘了?大少爷一直都住在庄子上的。”
姜慧宁揉揉额头。
是了,本主的大哥,是庶出。是父亲的通房所生。
后来父亲大婚,为了不给母亲添堵,这个婚前生的庶长子就很少回府。
再后来,母亲去世,原主怕这大哥回府和小弟争产业,不但更不许他回府,甚至还把他放到母亲的陪嫁庄子上监视起来。
姜慧宁皱眉:原主如此虐待庶出兄妹,做父亲的都不管吗?
面对染墨的质疑,姜慧宁掩饰地揉揉额头。
姜慧宁醒了,丫鬟们鱼贯而入,端盆倒水,伺候她洗漱。
外面又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女声。
“外面吵吵什么呢?”姜慧宁一边净手一边问。
染墨撇嘴:“是二小姐,也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一大早就来了,说是来伺候大小姐起床,我让丫鬟拦在了外面。”
二小姐?
庶妹姜浸月?
这是来看看自己是否回来了?还是看看自己是不是失身给了何稻青?
“让她进来吧,不是说要伺候我吗?让她给我梳头。”
门口小丫鬟答应一声,出去了。
正在给姜慧宁脖子上上药的另一个丫鬟道:“小姐,真要二小姐伺候啊?别回头又传出去小姐苛待庶妹的名声。”
梳个头就是苛待了?
原主就是这么“恶毒”的?
姜慧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眼睛里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光。
染墨:“怕什么?是她自己非要伺候的,关小姐什么事?”
她不满地瞪了那个丫鬟一眼,然后对姜慧宁道:
“小姐,梳头这活还是奴婢干吧,二小姐手生,万一梳断一根头发怎么办?”
只听染墨又道:“奴婢觉得,还是让二小姐端着铜盆吧。”
姜慧宁不置可否,默认了。
就看到染墨竟然又往铜盆里加了些水。
一盆水,很重的。
姜慧宁再次无语了。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染墨一眼,看来身边的大丫头染墨,是个心黑,泼辣的主。
而原主的坏名声,恐怕就是这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