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霍的鞋跟在瓷砖上碾出细碎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绷紧的琴弦上。

图书馆的木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的月光在地面淌成银溪，他扶着门框的手刚要推，忽然听见里面传来纸张翻动的窸窣。

"谁？"他脱口而出，水果刀在掌心压出红印。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穿校服的女孩正蹲在第三排书架前，马尾辫垂在肩头，手电筒的光打在一本《XX市重点中学志》上。

听见响动她猛地抬头，圆框眼镜后的眼睛瞪得溜圆——是方才在楼梯间擦肩而过的女学生，林霍记得她校服第二颗纽扣歪了。

"别...别过来！"女孩抓起脚边的书包就要砸，却在看清他手里的水果刀时顿住，"你也是被抓进来的？"

"你怎么知道？"林霍没放下刀，后背抵着门，余光瞥见书架另一侧闪过一道影子。

"上个月我表姐也进来过。"女孩把书包带子攥得发白，"她说每月十五...会有夜墟。"她忽然提高声音，"喂！

躲在《资治通鉴》后面的，出来！"

穿格子衬衫的男生扶着眼镜站起，鼻梁上沾着灰，手里还攥着半本《建筑结构学》："我、我就是看看有没有逃生路线...王丽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真不是鬼！"

林霍这才注意到男生脚边堆着七八本旧书，封皮上全是"1998年建校档案"之类的字样。

他收起水果刀插回裤兜："我叫林霍。

任务是找铜铃铛，午夜前离开。

你们呢？"

"我叫王丽，高二（3）班。"女孩把校牌亮了亮，"任务是找到藏在时间里的钥匙。"她指了指男生，"他叫李明，高三（5）的书呆子，说在找学校老建筑图纸。"

李明推了推眼镜："我、我查过，这栋图书馆是98年翻修的，原建筑是民国时期的教会学校礼堂。

老图纸上标着...标着三楼有暗层。"他从书堆里抽出一张泛黄的图纸，手指发颤，"刚才我发现书架排列和图纸上的坐标对不上，可能暗层入口被改到书架后面了。"

林霍摸了摸衣兜里的纸条，"有人留纸条说三楼地板下有密道。"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十一点二十八分，"时间不够分头找，组队？"

王丽立刻点头："我知道礼堂的传闻——以前有女学生在阁楼***，尸体挂了三天才被发现。"她声音低下来，"我表姐说...夜墟里的副本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凶案。"

李明的喉结动了动："那、那我们得小心机关。

老建筑改造时常用...常用暗门联动装置，比如推错书架会触发什么。"

话音刚落，林霍太阳穴一跳。

眼前浮现淡红色的半透明文字，像雾气里的血痕："书架后方藏有机关，触发后会释放缢死鬼，存活概率10%。"

他猛地抓住正要去推书架的王丽手腕："别动！"

三个人同时僵住。

李明的眼镜滑到鼻尖，手电筒的光在书架上晃出乱影；王丽的手腕在他掌心里细得像根芦苇，校服袖子蹭过他手背，带着点肥皂香；林霍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着肋骨，系统提示的字在视网膜上灼烧。

"系统提示说有机关。"他松开手，指节还残留着女孩皮肤的温度，"触发会放鬼，存活率只有一成。"

王丽后退半步，瞳孔在镜片后缩成小点："你有系统？"

"刚发现的。"林霍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提示说在书架后方，可能和图纸上的坐标有关。"他指了指李明手里的图纸，"标红的位置是哪？"

李明凑过来，图纸边角被他捏出褶皱："这里...是第三排书架，从左数第七本。"他突然顿住，"等等，原建筑的承重柱在这个位置，翻修时应该用水泥封了，但图纸上标着可活动。"

林霍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第三排左数第七本是《圣经故事集》，书脊上积着薄灰，比旁边的书凸出来半指。

他伸手按住书脊，系统提示没有变化；再轻轻一推，木质书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三个人同时屏住呼吸。

书架缓缓向右侧移出三十公分，露出后面青砖墙，墙根有块凸起的青砖，边缘沾着暗褐色的痕迹——像干涸的血。

"是密道入口。"王丽蹲下身，用指甲抠了抠砖缝，"这砖比其他的新，应该是后来砌的。"她抬头看林霍，"你系统有没有提示怎么开？"

林霍盯着墙面，提示突然变化："青砖下方有铜环，拉动可开启密道，存活概率85%。"

"搬开砖。"他蹲下来，和王丽一起用力。

青砖松动的瞬间，霉味混着潮土味涌出来，下面果然系着拇指粗的铜环，环上缠着已经腐烂的红绳。

李明举着手电筒凑过来，光打在铜环上："这是...悬棺钉？

不对，是老式建筑的拉环，用来开暗门的。"

林霍抓住铜环，肌肉绷紧。

系统提示的存活率跳到87%，他心一横，用力一拉——

墙里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青砖墙从中间裂开，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道。

霉斑在墙缝里泛着幽绿，脚下的台阶长满青苔，手电筒的光只能照到三步远的地方。

"我先下。"林霍把水果刀咬在嘴里，弯腰钻进暗道。

台阶湿滑，他扶着墙的手沾了一手黏液，像腐烂的树皮。

身后传来王丽的呼吸声，一下比一下急促；李明的鞋跟总磕在台阶上，发出"嗒嗒"的脆响。

"到了。"林霍的头顶碰到木板，抬手一推，灰尘簌簌落下来。

三个人挤着爬进一间教室，窗户被木板钉死，讲台上堆着半人高的旧课本，黑板槽里塞着半截粉笔，断口处还留着褪色的红印。

"这是...老教室。"王丽摸着课桌的刻痕，"我在学校档案室见过照片，98年翻修时把旧教室封在图书馆底下了。"她突然蹲下去，从课桌抽屉里抽出一本硬壳笔记本，封皮上写着"夜墟实验日志 1999.7.15"。

林霍凑过去，泛黄的纸页上字迹潦草："第七次空间锚定失败，参与者存活率降至0%。

老林说要终止计划，可那东西已经盯上我们了..."后面的字被墨水晕开，只隐约能看见"养女"、"七月半"、"鬼门"几个词。

李明的手电筒光在本子上发抖："1999年...正好是二十年前。

你养父母是不是那时候失踪的？"他突然住嘴，因为林霍的手指正掐进课桌缝里，指节白得像要裂开。

"咔嗒。"

粉笔从黑板槽里掉下来，摔成三段。

三个人同时抬头。

门外传来脚步声，像有人拖着脚在走，每一步都碾过碎石子，"吱呀——吱呀——"由远及近。

林霍的系统提示突然炸开："门外有未知威胁，存活概率32%。"

王丽的手按在他胳膊上，凉得像块冰；李明的牙齿在打战，手电筒掉在地上，光圈在墙上晃出鬼影；林霍抓起水果刀，喉咙发紧——这一次，他们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脚步声停在门外。

门把手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