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动得越来越快,金属摩擦声像指甲刮过黑板。
林霍的后槽牙咬得发酸,系统提示的32%存活率在视网膜上跳成猩红数字。
王丽的指甲几乎掐进他胳膊里,他能听见她喉间压抑的抽气声;李明的手电筒在地上滚了两圈,光圈扫过黑板时,粉笔灰正簌簌往下掉——那支断成三截的粉笔不知何时立了起来,尖端微微颤动,像在指向门口。
"躲暗道!"林霍咬着牙低吼,反手攥住王丽手腕就往回拽。
李明的鞋跟又磕在台阶上,这次没发出声音——他整个人几乎是被林霍提着往下拖的。
暗道里霉味突然浓得呛人,林霍的额头撞在砖墙上,温热的血顺着鬓角往下淌,他却顾不上疼,只盯着头顶那道逐渐闭合的暗门缝隙。
当门彻底合上的瞬间,外面传来"吱呀"一声推门响,混着某种黏腻的湿响,像是什么东西蹭过门框。
"嘘——"林霍捂住王丽的嘴。
三个人挤在暗道最深处,呼吸声叠成乱鼓。
他摸出手机,用屏幕最弱的亮度照向地面——青苔在光斑里泛着恶心的墨绿,台阶缝隙里卡着半枚生锈的校徽,"光明中学"四个字已经磨得模糊。
王丽突然拽他衣角,指尖指向侧面:不知何时,暗道尽头多了扇木门,门板上钉着块褪色的木牌,"天文社活动室"几个字被虫蛀得缺胳膊少腿。
门没锁。
林霍用水果刀挑开插销的瞬间,霉味里混进了松节油的气味。
手机光扫过墙面时,李明突然倒抽一口冷气。
墙上挂着幅半人高的油画,画框包浆的木头裂成蛛网纹,画面却意外清晰:火舌舔着老式教学楼的屋檐,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往卡车上搬金属箱子,最前面的男人背对着画,后颈有块暗红色胎记——林霍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他摸了摸自己后颈,那里也有块形状相同的胎记,是养父母带他去医院检查过的,说是"与生俱来"。
"1999年7月...老教室封在图书馆底下,这场火..."李明的声音发颤,手指蹭过画框边缘,沾了一手暗褐色痕迹,凑近闻了闻,"是血。"
系统提示突然在耳边炸响:"左侧墙壁后隐藏着铜铃铛,存活概率85%。"林霍的瞳孔缩成针尖,他顺着提示方向举起手机——墙皮脱落的地方露出青砖,砖缝比别处宽半指。
他用水果刀轻轻敲击,"咚"的空响让王丽猛地攥住他胳膊:"像...像空心墙。"
三个人开始扒墙皮。
李明的指甲缝里渗出血,王丽扯下校服袖子当抹布,林霍的虎口被砖棱划开道口子,血滴在砖上,"啪嗒"一声,某块砖突然往下陷了半寸。
林霍屏住呼吸推了推,整面墙发出"咔"的轻响,露出个两尺见方的隔间。
铜铃铛就躺在隔间里。
古铜色的铃铛表面刻着缠枝纹,顶部系着段褪色的红绳,绳结是林霍熟悉的样式——老乞丐教他编过,说这是"锁魂结"。
他刚要伸手,系统提示再次闪烁:"铜铃铛为空间锚定关键物,当前无直接威胁。"李明突然抓住他手腕:"等等,实验日志里说空间锚定失败...这东西会不会..."
"咔嗒。"
脚步声从头顶传来。
这次不是拖沓的碎响,而是皮靴踩在台阶上的"咯噔"声,带着刻意压低的节奏。
林霍的后颈汗毛倒竖——这脚步声太稳了,稳得不像鬼。
他把铜铃铛塞进怀里,刚要拽人躲,木门"吱呀"被推开,一道手电筒光精准地照在他脸上。
"别慌。"老张的声音像浸了水的砂纸,保安服洗得发白,左胸口袋别着枚亮闪闪的钥匙,"我等你们很久了。"
王丽倒抽一口冷气:"您不是在门房睡觉吗?"
"夜墟里的时间和外面不一样。"老张走进来,手电筒光扫过墙上的油画,停在那个有胎记的背影上,"二十年前我是后勤主任,老林...林教授是我同事。"他看向林霍,目光像在看团火,"你后颈的胎记,和他一模一样。"
林霍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铜铃铛,系统提示突然跳出"未知人物可信度67%"。
老张从口袋里摸出那枚钥匙,钥匙齿上沾着暗褐色痕迹,和画框上的血一个颜色:"拿这个去一楼女厕,第三隔间的水箱后面有密道。
我帮你们引开它——但出了夜墟,你得帮我问老林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那东西盯上养女,我闺女...当年也在实验小组里。"老张的喉结动了动,手电筒光晃向门口,"快走,它快过来了。"
林霍攥紧钥匙,铜铃铛硌得肋骨生疼。
王丽拽着他往门外走,李明的呼吸喷在他后颈:"这会不会是陷阱?"他没说话,只是盯着老张别在口袋里的钥匙——那钥匙齿的形状,和实验日志上"空间锚定装置"的草图锁孔,分毫不差。
当三个人的影子消失在暗道尽头时,老张摸出根烟点燃。
火星在黑暗里明灭,映出他眼角的泪:"老林啊,你说别怕鬼,怕人心,可这人心...比鬼还会藏。"
墙后传来黏腻的刮擦声,越来越近。
老张把烟头按在油画上,火舌舔过那个有胎记的背影,他轻声说:"来了。"
林霍的脚刚踏上地面,系统提示突然疯狂闪烁:"终极存活概率0%预言触发条件变更,当前关联目标:铜铃铛、老张、养女。"他猛地回头,暗道入口的砖缝里渗出黑红色液体,像血,又像某种活着的东西在爬。
王丽拽他的手突然一紧:"你听...上面是不是有小孩的哭声?"
风从头顶的通风口灌进来,带着股熟悉的檀香味——是老乞丐临终前烧的那种香。
林霍摸了摸后颈的胎记,怀里的铜铃铛突然发烫,烫得他几乎要松手。
暗道深处传来老张的喊叫声,混着某种非人的尖啸。
李明的手电筒掉在地上,光圈里,墙皮正大片大片脱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指甲印,每道指甲印里都卡着半截染血的红绳。
"走!"林霍吼了一嗓子,拽着两人往密道跑。
钥匙在他掌心里硌出红印,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鼓,盖过了身后逐渐逼近的响动。
直到转过最后一个弯,他才突然想起——老张说"问老林一句话",可老林二十年前就失踪了,他怎么确定自己能出得去?
密道尽头的木门就在眼前。
林霍举起钥匙,金属碰撞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门后传来"咔嗒"一声,像是锁舌弹开的轻响。
而在这声响里,他分明听见另一个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飘来,是个女孩的声音,带着血沫的哑:"哥...别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