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霍把摩托车停在港口路路口时，手表指针刚划过十点零三分。

海风卷着铁锈味灌进领口，他裹紧外套，右手习惯性摸向胸口——手稿用防水布层层裹着，贴在心脏位置。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忽明忽暗，显示"当前区域危险概率39%"，比平时高出一截。

废弃仓库的铁门半敞着，门缝里渗出的潮气沾在脸上，像有人吐了口冷气。

他踮脚跨过地上的碎玻璃，鞋跟磕在水泥地上的声响被放大十倍，惊得墙角的老鼠吱溜窜进管道。

"比约定时间晚了三分钟。"

声音从二楼传来，林霍猛地抬头，看见阴影里倚着栏杆的身影。

月光从破窗斜切进来，照出对方泛白的寸头，左脸有道从眉骨贯到下颌的疤，像条狰狞的蜈蚣。

"你是..."

"老鬼。"男人抛来个打火机，金属外壳在半空划出银弧。

林霍接住时触到凉意，翻转看背面——刻着"林建国 1995"，正是养父的名字。

他喉结动了动，指尖微微发颤："我养父母..."

"二十年前的火，不是意外。"老鬼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皮，"有人往你家仓库泼了汽油，监控录像被换过带，消防队接到的是假地址。"他摸出包皱巴巴的红塔山，点烟时火光映亮眼底的血丝，"你养父当时在查夜墟的货源，他们怕了。"

林霍感觉有把冰锥从后颈扎进来。

系统提示突然跳出"情绪波动影响判断"的警告，他用力攥住手腕上的铜铃，铃舌撞击的脆响混着心跳声："夜墟...控制者？"

"戴面具的。"老鬼吐了口烟，烟雾在月光里散成网，"他们需要参与者当血粮，你养父母发现了空间节点的秘密，想毁掉连接现世和夜墟的锚点。"他从怀里摸出个黑布包，推过栏杆落在林霍脚边，"打开。"

布包解开是块青黑色玉牌，表面刻着扭曲的符文。

林霍刚碰上去，系统界面突然炸开刺目的蓝光——"检测到空间能量，是否绑定？"

"这是聚灵玉，能帮你的系统吸收夜墟里的灵能。"老鬼把烟头碾在栏杆上，火星溅进黑暗，"你现在的提示范围只有五十米？

等玉牌养熟了，能扩到五百米。"他顿了顿，声音突然低下去，"但别让他们知道你有这个。"

"他们是谁？"

"戴面具的手下，可能是参与者，可能是...更麻烦的东西。"老鬼转身要走，又停住，"对了，你怀里的手稿。"他侧过脸，疤在月光下泛着青，"那上面的幽灵归港不是传说，是他们在召唤锚点。

月蚀之夜，就是三天后。"

林霍攥紧玉牌，凉意顺着掌心往血管里钻："为什么帮我？"

老鬼的身影已经融进楼梯间的黑暗，只余一句话飘过来："你养父救过我命。

现在，该我还了。"

返回的路上，林霍把玉牌塞进内衣口袋，摩托车的前灯划破夜色。

系统界面还在闪烁，新提示不断跳出："空间能量适配度23%"、"检测到未知灵体残留"。

他盯着后视镜里摇晃的树影，总觉得有双眼睛在背后盯着。

推开老房子的门时，他首先闻到了不对劲——平时弥漫的霉味里，多了股刺鼻的橡胶燃烧味。

"李明？

王丽？

小芳？"他喊了一声，没人应。

客厅的灯没关，暖黄光线里，沙发垫被扯得东倒西歪，茶几上的玻璃杯碎在地上，茶水在地板洇出深褐的痕迹。

林霍的后颈炸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弯腰避开碎玻璃，走向里屋——卧室的抽屉全被拉出来，旧衣服堆在地上，床垫被刀划开，棉絮像苍白的云飘了一地。

手稿的位置空了。

他猛地转身，看见窗台上有半截焦黑的香灰。

系统提示疯狂跳动："危险概率87%！"、"检测到阴火残留！"

"操！"林霍一拳砸在墙上，石灰簌簌落进衣领。

他摸出手机要打王丽的电话，屏幕突然亮起一条短信——是小芳发来的，只有三个句号。

楼下传来脚步声。

他迅速闪到门后，听见钥匙***锁孔的声响。

门开的瞬间，他看清了来人：王丽胳膊上的绷带渗着血，李明攥着本《玄学入门》挡在她身前，小芳的指尖泛着青白，正对着空气比划出禁止的手势。

"他们来过。"小芳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我在巷口就闻见了，是...烧纸的味道。"

林霍摸了摸发烫的手机，老鬼给的玉牌在胸口硌得生疼。

他看向王丽渗血的绷带："受伤了？"

"追他们的时候被阴火燎到了。"王丽扯下绷带重新包扎，伤口边缘泛着青紫色，"一共三个，戴面具，没看清脸。"她突然抬头，"他们问手稿在哪，我说不知道，然后..."

"然后他们烧了茶几上的符纸。"李明抖着翻开书，指着某一页，"阴火，普通水灭不了的那种。"他的手指戳在"破煞"两个字上，"小芳用心灵感应把他们引走了，但..."

"手稿没了。"林霍打断他，喉结滚动，"但老鬼说，月蚀之夜是三天后。"

四个人的呼吸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小芳突然走到窗边，望着月亮的方向："我闻见海水味了。"她转身时，月光在眼底碎成星子，"和手稿里的幽灵船长，一模一样。"

林霍摸出老鬼给的玉牌，在掌心里反复摩挲。

系统界面突然跳出新提示："检测到关键线索缺失，建议寻找替代信息源。"他看向茶几上李明顺来的旧书，封皮上"港城图书馆志"几个字被茶水晕开，像团模糊的影子。

"明天。"他说，声音里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去图书馆。"

窗外的月亮被乌云遮住大半，风卷着海腥味撞进窗户，吹得旧书的纸页哗哗翻响。

某一页停住，上面用红笔圈着："民国二十三年，银月号货轮载百具棺木出港，次日于公海失踪。

目击者称，船舷爬满青灰色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