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褪色的窗帘渗进出租屋时，林霍的后颈还沾着昨夜冷汗。

他蜷在沙发角落，膝盖上摊着本《玄学入门》，书页边缘被指甲掐出了褶皱——这是他第三次翻到"阴火破煞"那章，纸页上的朱砂批注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红。

"咳。"李明揉着发青的眼圈从厨房出来，搪瓷杯里的速溶咖啡表面浮着层焦黑的渣，"我查了港城图书馆的开放时间，九点开门。"他的白衬衫前襟沾着草屑，是昨夜蹲在巷口引开蒙面人时蹭的，"古籍区在三楼东侧，有监控但可以绕开——"

"不用绕。"林霍打断他，手指叩了叩茶几上的玉牌，那是老乞丐临终前塞给他的，此刻正泛着温凉的触感，"他们要的是手稿，不是我们的命。"他抬头时，眼尾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但小芳说的海水味..."

"在加重。"小芳站在窗边，晨光里她的轮廓有些虚，像团随时会散的雾。

她的指尖抵着窗玻璃，青白的皮肤下隐约有淡青色的血管跳动，"从凌晨三点开始，每过一小时浓一分。"她突然转头，瞳孔里映着远处图书馆的尖顶，"和手稿里银月号的描述，完全吻合。"

王丽把最后半块面包塞进嘴里，军绿色外套的拉链拉到喉结处，遮住了胳膊上新缠的绷带。

她拍了拍腰间鼓囊囊的帆布包——里面是昨晚从茶几底下摸出的半打驱邪符，"走。"她的声音像石子砸在冰面上，"早完事早安心。"

图书馆的实木门在身后发出吱呀的叹息时，林霍闻到了熟悉的霉味。

这种混着旧纸和松节油的气息让他想起老乞丐生前常去的旧书摊，那时他总蹲在摊位后头，看老头用牙刷仔细刷去书页上的灰。

系统界面突然跳出提示："当前区域安全概率63%，建议保持移动。"他摸了摸藏在袖口的符纸，跟着李明往三楼走。

古籍区的橡木书架比想象中高，阳光从彩绘玻璃窗漏进来，在《港城海运志》的书脊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李明的手指在书脊间快速移动，像只觅食的松鼠，"民国二十三年...银月号...对了！"他抽出本封皮发黑的线装书，牛皮纸封面上"海运奇闻录"几个字被虫蛀得缺了角，"这里有篇银月号异闻，说船长陈阿海当年为了阻止邪修运尸，故意引船触礁——"

"等等。"王丽凑过去，发梢扫过林霍手背，"手稿里说幽灵船长是索命恶鬼，这怎么..."

"因为有人改了历史。"小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不知何时站在了书架尽头，指尖抵着太阳穴，睫毛剧烈颤动，"我...我能摸到这些书的记忆。"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原本的记载是陈阿海用自己的命镇住了百棺邪术，但后来有人用阴火...烧了原版，换了现在的内容。"

林霍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系统提示疯狂跳动："危险概率上升至79%！"他猛地抬头，看见窗外的梧桐叶正在反常地倒卷——风是从三楼的密闭窗户里吹进来的。

"走。"他抓住李明的手腕，另一只手拽住王丽的衣角，"小芳，跟紧！"

"等等！"李明挣了下，怀里的书哗啦掉在地上，"还有半页没看——"

"没时间了！"林霍的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狠劲。

系统提示已经跳到"85%"，他甚至能听见某种黏腻的摩擦声正顺着书架攀爬，像无数条蛇在啃食木头。

四人跌跌撞撞冲进楼梯间时，身后传来"轰"的一声。

林霍回头，看见古籍区的木门正在渗出黑红色的液体，像融化的沥青般顺着门缝往下淌。

小芳突然停住脚步，她的瞳孔完全变成了灰白色，"他们来了。"她的声音像两块石头相击，"戴面具的，三个...不，五个。"

下一秒，楼梯间的声控灯集体炸裂。

黑暗中，林霍摸到王丽塞过来的符纸，指尖刚碰到朱砂，系统提示突然清晰："出口方向安全概率92%。"他拽着众人往楼下跑，运动鞋底在大理石台阶上擦出刺耳的声响。

等他们冲进图书馆大厅时，额头都沁着冷汗。

前台的管理员举着手电筒冲过来，"怎么回事？

古籍区的警报响了！"

"可能是老鼠。"李明扶了扶歪掉的眼镜，声音发颤，"我们...我们看见有黑影..."

"老鼠能撞坏监控？"管理员皱眉，目光扫过他们怀里的书，"把书放下，今天闭馆检查。"

四人几乎是被推出玻璃门的。

林霍刚踏上台阶，就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他转头，看见古籍区的窗户里闪过几道黑影，其中一个戴着青铜面具，嘴角咧到耳根——和昨晚袭击王丽的那个，一模一样。

"走。"小芳扯了扯他的袖子，她的指尖冷得像冰锥，"他们没追出来，但...海水味更浓了。"

返程的路上，林霍的手机在裤袋里震动。

系统提示框浮现在视网膜上："前方路口伏击概率91%，建议右转进巷。"他不动声色地拐进窄巷，转头时瞥见三个戴面具的人正从路口的报刊亭后现身，其中一个举起了手机——显然在确认目标位置。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王丽咬着牙，拳头抵在腰间的符纸上，"昨晚的出租屋，今天的图书馆...难道..."

"玉牌。"林霍摸出胸口的玉牌，在路灯下，原本温润的玉面浮现出细密的血丝，"老鬼说这是信物，但可能也是追踪器。"他突然把玉牌塞进李明手里，"你收着，他们要的是线索，不是你。"

李明的手剧烈发抖，"我...我不会用——"

"你只需要别弄丢。"林霍打断他，抬头看了眼渐沉的暮色，"今晚，去学校。"

"学校？"王丽挑眉，"新手村的闹鬼高中？"

"手稿是在那找到的。"林霍望着被晚霞染成血红色的天空，系统提示突然跳出新内容："夜间校园安全概率21%，终极存活概率...0%。"他喉结滚动，"而且小芳说的海水味，我在学校后巷闻过。"

小芳突然停住脚步。

她仰起头，晚风掀起她的碎发，瞳孔里映着远处高中的围墙，"我闻到了。"她轻声说，"陈阿海的味道，还有...老鬼的。"

暮色渐浓，高中的铁门在远处投下长长的影子，像只张开的黑色手掌。

林霍摸了摸口袋里的符纸，系统提示的红光在眼底跳动。

今晚，他们要回最开始的地方——而那里，藏着比幽灵船长更危险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