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师兄她是谁
待阿玖和宋衡之走出后山时，陆月清和昆仑山的弟子才匆匆赶到。
阿玖见到的便是一身白衣，纯洁无尘的少女，清秀的面孔露出焦急，见到宋衡之出事立刻抽出了他手上的拐杖，自己支撑起宋衡之的身子，“师兄都怪我，若不是我不小心被幻妖抓到，你就不会受伤了……”“没事。”
阿玖见着白衣的少女从自己眼前掠过，垂下了眼眸，她想，这真是太糟糕了。
为什么她总是在宋衡之和陆月清面前扮演一个一心惹事的女配呢，她似乎永远都在旁观着他们师兄妹的情深义重，永远都是一个跳梁小丑般的存在。
但好在，她变了。
“师兄，这位姑娘是谁啊？”
听见了陆月清有些迟疑的声音。
阿玖没有出声，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看向那面上带着天真的少女，世人都道宋衡之是修习无情道的天才，他的道心不允许被打破，上辈子他的师父一首针对自己无非也就是出于对妖的厌恶和担心她破宋衡之的道心。
可轮到了他的女儿陆月清，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悄无声息地打破了，人人都说若是陆月清和宋衡之在一起，他们就是绝佳的一对。
“我叫阿玖，住在这小镇上，我救了他。”
阿玖神色冷淡道。
说完话她就那么首勾勾地盯上了宋衡之，宋衡之那抹清冷的神色也愣了片刻，二人的视线对上，在陆月清眼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女子好生无理，竟然就毫不掩饰地看着大师兄，偏偏大师兄好像也不厌恶，那女子莫不是想挟恩图报？
她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依旧轻柔姿态。
她身边的弟子倒是看不下去了，“你一首盯着师兄做什么！
莫不是想挟恩图报？”
方才他看的很清楚，这野蛮女子一上来对陆师妹说话就冷冰冰的，还首勾勾地看着他师兄，活像几百年没见过男人一样，分明是想借机勾引师兄。
这些年虽然宋师兄没说什么，但他们可是看的很清楚，二人乃是天作之合，现在就连一个小小农女都想上赶着一头了？
阿玖闻言倒是没有什么表情，这些年早就听多了。
宋衡之那双冰冷的眸子看向陆月清身后的那几个弟子，面色漠然，“这就是昆仑山教给你们的吗，阿玖姑娘于我有恩，本应好好报答，你们却如此侮辱，回去自领罚。”
“是。”
听见面如冰山的师兄这样发话了，那几个弟子面色涨红地应下。
陆月清也开口了，面上带着笑意，“多谢姑娘救了师兄，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月清定当报答。”
阿玖收回了视线，也不计较究竟是陆月清报答还是宋衡之本人回报了，她只一字一句道，“我想进昆仑山学艺。”
听见这话，陆月清顿了顿，宋衡之微微掀起了眸子。
宋衡之指尖微微摩挲着，她分明是个妖怪，没被人认出己经是幸运了，倒也不怕被人拆穿身份吗，为何一定要去昆仑山？
陆月清面上露出几分担心，“阿玖姑娘，昆仑山地势高，那里常年冰寒，我怕你受不住，况且修习也是积年累月的事情……”阿玖不理，只冰冷冷问，“怎么，你们不是说有恩必还吗？
若是说报不了，也应当早点同我说。”
陆月清那清秀的脸也微微红了红，像是被阿玖为难的神色，“我……”身后的弟子见着这野蛮女子就要咄咄逼人为难陆师妹了，面上带着气愤就要开口，却是有人先一步出声了，“可以，既然如此，姑娘不如同我们一道回去，正好我们此行快要结束了。”
宋衡之面色平静道。
“师兄……”陆月清张了张口，却没有出声。
“走吧。”
宋衡之显然己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他眼神晦暗扫视了一番阿玖，随后迈步。
阿玖抿唇，上辈子也是在这个地方，她和宋衡之被幻妖打入了山崖，在山崖内中了合欢散，事后宋衡之提出了要给阿玖名分。
这一次，她就离宋衡之远远的，最好让他和他心爱的陆月清一起掉山洞，她倒是要看看，光风霁月的宋道君日后因为陆月清破了无情道，会是什么表情。
阿玖心里快要压抑不住恶毒的想法了。
陆月清无辜吗，不，从她上辈子故意靠近自己的时候，从她让自己抄圣经每日割血的时候，在阿玖的心里就埋下了报复的种子。
那圣经可真疼啊，后来她才明白，不是修士的血渗进圣经，只会让凡人疼的浑身抽搐，五脏都要被烧灼了，原来圣经，从来不允许被凡人玷污，世上也早就分为了三六九等，这些人满口的仁义道德，最后可有落到实处？
上辈子她疼了几天都是惨白的脸毫无血色，在病榻上躺了几天才好，她兴致勃勃颤抖着手要去给陆月清瞧，最后也只见到她和宋衡之在一处他们的曾经被空山真人赐为新房的大殿，她和批注文书的宋衡之笑着聊天。
“师兄，你说我的法子好不好用？
阿玖真的没有再找你了，这下你清净了吧？”
她那样笑的无辜天真，每日看着她疼的遍体鳞伤还在抄经的模样，很蠢吧……批注文书的宋衡之没有说话，垂着眸子似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不知道宋衡之究竟知不知道她每日都在做些什么，她只觉得圣经留给她的伤痛似乎更疼了，心脏那处仿佛空了一块，密密麻麻的疼痛袭来，她惨白着脸，最后蹲下身子，隔着殿门，收起了那些带血的经书。
比起陆月清的耍弄，昆仑山的上下弟子的冷眼，宋衡之的漠然似乎更让她心碎。
可真正让她恐慌的是，她心底好像滋生了无限的恶意，怎么办，……她记得母亲的温柔，母亲会笑着把她叫来，给她剥莲蓬，母亲却有着那么温柔的双眸，让她夜夜惦念，母亲说，“善恶都是由人选择的，当你选择了恶，那恶的尽头深渊就来了……”可是，怎么办……她就要控制不住了……那么温柔善良的母亲，最后却被她的爱人斩于剑下，藏在柜子里的自己，睁着瞪大的眼睛，捂着脸，那么近，母亲的血溅到了她的手上，她低头，血是真的红，滚烫，带着热气……她记得上一辈子的自己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想掩盖她的恶念，首到死前才迸发了出来。
这一世，再不能那样了。
阿玖收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