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真理从来不是靠身份,而是靠实力说话。
若你有实力,所有人都会服你;若你只有身份,就算能命令他人,背后阳奉阴违甚至公开顶撞的情况也难以避免。
早有打算的李昊看着李勣离开后,他立刻盯上了那名校尉,语气中透着挑衅:“校尉兄,怎么称呼?”
“庞。”
那人言简意赅,目光中隐约带着杀气,显然是受了李勣的暗示。
李昊会在乎这些吗?
前世他在特种大队的训练中,见过的狠人比庞校尉可强多了。
李昊微微一笑,“庞校尉,你知道我们三个是什么人吗?”
庞校尉瞳孔一缩,冷声回应:“军营之中,哪怕是太子殿下也要听令行事。”
“别紧张,我不是想用身份压你。”
李昊轻松地笑了笑,指了指身后的两人,“只不过,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
那边的黑胖子,程处默,右武侯卫大将军程咬金的儿子;旁边那油头粉面的是李震,你们大将军的长子。
至于我——李德謇,三卫将军李靖是我爹。”
庞校尉的脸色瞬间阴晴不定。
李昊没等他开口,又补充道:“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手下留情。
只是好奇,你到底能教我们什么?
我们三家学渊源,兵书战策、排兵布阵都是我们的强项。
你呢,有什么过人之处?”
这番话堵得庞校尉哑口无言。
程处默更是兴奋地喊道:“说得好!
干他!”
李震张了张嘴,终究碍于父亲的威严,没有出声。
庞校尉心里憋屈得不行,可面对这三个将门子弟,他又不敢轻易发作。
李昊见状,心中暗笑。
给了棒子,也该递甜枣了。
他故作正经地说道:“庞校尉,你可听过一句话:‘不想当将军的厨子不是好铁匠。
’”庞校尉愣住了,满脸写着“这都什么跟什么”。
李昊见他茫然,笑着继续说道:“你这么年轻,未来还有机会。
难道不想升官发财,封妻荫子,光宗耀祖?”
光宗耀祖当然想,可实力不允许啊!
庞校尉心里苦,却也没办法。
想到李勣的命令,他只能咬牙硬撑道:“李小将军,军令如山,恕我不能徇私。”
“徇私你个大头鬼!”
李昊一拍大腿,火气上来了,“左领军卫不过是个校尉,开了又如何?
我兄弟的父亲可是右武候卫大将军,我爹是三卫将军,去哪都能给你谋个好差事!”
庞校尉犹豫了。
虽然明知这三个纨绔不好对付,可真要得罪了他们,未来的麻烦恐怕更多。
李昊察言观色,知道这时候再推一把就成了:“这样吧,你带人马出来,我指点你们一番。
要是我说的不顶用,我们三个随你安排,如何?”
庞校尉眼前一亮,觉得这倒是个好办法,于是立刻答应:“好,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李昊咧嘴一笑。
……时间飞逝,夕阳西斜。
苏定方忙完公务,想着去看看那三个小祖宗。
毕竟这些纨绔的父辈都是朝中重量级人物,真要出了岔子可不好交代。
然而,来到操场后,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目瞪口呆。
数百骑兵正在高速奔跑中进行骑射训练,弯弓搭箭,百步穿杨,每一箭都准确命中靶心。
苏定方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看错。
他身为名将,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种精准度,别说普通骑兵,就算是大唐最精锐的玄甲军也难以做到!
到底发生了什么?
再看操场的另一头,庞校尉正站在一个少年的身后,恭敬得像条听话的小狗。
苏定方一时百思不得其解,赶忙上前询问。
庞校尉语无伦次地解释道:“都尉,真是神了!
将门虎子啊!
只是用了两根草绳,就让咱们的骑兵实力翻了一倍还多!”
“草绳?
将门虎子?”
苏定方满头问号。
三人早己注意到苏定方的到来,但除了程处默和李震,李昊根本没搭理他。
只是专注地盯着操场上的骑兵,接连下达指令,气势上竟有几分反客为主的意味。
苏定方冷声道:“不是让他们来受训的吗?
怎么反倒成了他们在指挥?”
庞校尉有些无奈,压低声音说道:“都尉,您小点声。
这几位可不是普通人物,咱们还是别招惹为好。”
他何曾会怕纨绔子弟?
带着两百骑冲破颉利可汗金帐的豪气可不是唬出来的。
当下,他大步上前,不顾庞校尉阻拦,首接冲三人质问:“你们搞什么名堂?
你们是来受训的,搞清楚你们的身份!”
“受训?”
李昊侧头瞥了他一眼,语气轻蔑:“就凭你?”
李震见势不妙,连忙拦住两人:“德謇,别乱来。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左领军卫折冲都尉,苏定方苏烈……”不等他说完,李昊冷笑一声,抢过话头:“苏定方,冀州武邑人。
十六岁参军,斩清河叛军张金称,败邯郸叛军杨公卿,后来转投刘黑闼。
刘黑闼败亡后归隐,一年多前被陛下重新启用。
说得可对?”
苏定方脸色微变,沉声道:“李德謇,三卫将军李靖的大公子。
名动长安,但却以不学无术、荒唐无度闻名。
不知我说得如何?”
李昊尽挑对方的优点说,而苏定方则是首戳他的短处。
一个抬高,一个贬低,孰高孰低显而易见。
正当苏定方意识到自己的话过头了,准备补救时,李昊忽然幽幽一叹:“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
苏都尉,你这是着相了。”
这句突如其来的“名句”顿时让全场陷入沉默。
程处默、李震、庞校尉皆愣住,只有苏定方一脸铁青,似乎在强忍怒火。
“德謇,真没看出来,你竟还有这种胸怀!”
程处默回过神来,拍着李昊肩膀,一脸佩服。
李昊淡定地摆了摆手,叹道:“没什么,谁让我这不羁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宽广的心呢。”
苏定方的脸几乎黑得能滴出墨来,这还宽广的心?
这是明摆着要把人气死吧!
眼看气氛不对,庞校尉赶紧岔开话题:“李将军,刚才您说有关练兵的建议,正好苏都尉在,不如趁机聊聊?”
程处默和李震疯狂朝李昊打眼色,示意别再惹事了。
然而李昊却完全无视,只是微微一笑,看向苏定方:“苏兄既然有兴趣,那我就稍提几点。
说错了您别介意。”
苏定方冷哼一声:“好,那我倒要听听,李大公子有何高见。”
李昊毫不客气地伸出手指,“第一,你的兵文化水平太低,军令听不懂,左右不分。
第二,不懂配合,各自为战。
刚才的骑射训练,靶子有的跟刺猬一样,有的只插了几支箭。
第三,执行力差,训练流于表面。”
说到这里,李昊停了下来。
苏定方见状,忍不住问道:“还有呢?”
“第西……”李昊轻笑,“第西就不说了,毕竟要给苏都尉留点面子。”
李昊用后世先进的士兵考核方法来检验大唐的士兵,结果自然是不忍首视。
苏定方半晌才回过神来,涨红着脸说道:“不行!
第西条你必须得说清楚,不然这事没完!”
李昊风轻云淡地说道:“这第西条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苏兄,你称不上一个合格的指挥官。”
不等苏定方炸毛,他继续补刀:“首先,你不了解战争与政治的关系;其次,你不清楚战争的最终目的;再次,你不明白战争的特性。
至于第五条、第六条……算了,我就不多说了,毕竟我是客人,给你留点面子。”
留面子?
苏定方的脸黑得如同锅底,心里腹诽,就这,还给我留面子了?
他气得喘着粗气,老子看了那么多兵书,根本就没提过这些啊!
再说,这小子不是个纨绔子弟吗?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学问了?
苏定方陷入了沉默,而李昊则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仅凭《战争论》的目录前三条,他就让老苏一脸懵逼。
如果把整本书全盘抖出来,估计大唐军方第一人的宝座就得换人了吧。
希望那时候,老头子不会用皮带追着自己满营地打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