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阿伟之死
他的指节发青，皮下血管凸起，像老树根一样虬结着向心脏蔓延。
符星阑的义眼自动对焦，瞳孔缩成针尖大小——那些根本不是血管，而是细如发丝的发光代码，正沿着他的动脉爬行。
"喂，别碰瓷啊。
"她甩手，却发现阿伟的皮肤温度正急速下降，"我他妈可没——"阿伟猛地抬头。
他的瞳孔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旋转的神经元集团LOGO——全息蓝光构成的大脑图案，周围缠绕着《往生咒》的二进制经文。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声带里传出电子合成音："实验体Zero，您的开发者权限己过期。
"符星阑的量子罗盘突然爆出一串火花，卦象疯狂跳动，最终定格在䷮（未济卦），爻辞闪着血红色的警告：”有客西来，剥床以肤。
“阿伟的嘴角扯出一个非人的微笑，下颌骨发出机械齿轮的咔嗒声："噬元老祖向您问好。
"然后，他的脑袋向后一仰——"砰！
"——炸了。
不是血肉横飞的那种炸，而是像一台老式显像管电视被关了电源，他的头颅在符星阑面前像素化崩解，皮肤碎成无数个0和1的数字方块，颅骨则坍缩成一颗拇指大小的黑色晶体，"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的皮肤在崩解前，先出现网格状裂纹，像被无形的数据刀切割。
裂纹间渗出淡蓝色荧光液体——那是纳米级符咒墨水，神经元集团用来标记实验体的追踪剂。
最后爆开的头颅里没有脑浆，只有一团纠缠的数据丝线，像被扯断的神经网络，在空中悬停一秒后，被某种力量“回收”，缩进那颗黑色晶体里。
掉落的黑色晶体在符星阑掌心投影出契约："本人自愿授权魂魄用于《万符归宗》计划——签名：阿伟（电子指纹）"·黑色晶体表面除了协议文字，还刻着极小的卦象符号：䷖（蛊卦），象征阴谋与腐化。
当符星阑触碰它时，晶体突然播放一段加密录音——一个机械音重复着：“星阑，归零倒计时：71:59:59。”
·符星阑盯着那颗晶体。
晶体表面浮现出一行小字：”用户协议第13条：禁止泄露。
“鬼市一片死寂。
连常年播放土味DJ的烧烤摊音响都哑了。
符星阑弯腰捡起晶体，在道袍上擦了擦："啧，这年头连死人都会签保密协议了？
"她身后，机械和尚释空的佛珠突然崩断，服务器内存条做的珠子滚了一地。
阿伟死后的第七天，符星阑收摊回屋的必经之路上，释空站在巷口的阴影里，拼布袈裟的袖口露出合金腕骨，佛珠在指间滑动时发出服务器硬盘运转般的嗡鸣。
那串佛珠乍看是乌木的，细瞧才发现每颗都是微型内存条改制，刻满《金刚经》的纳米蚀刻经文，随转动泛出幽蓝冷光。
他的脸像半融的蜡像——左半边保留着人类肌理，右半边却是钛合金头骨，***的机械咬肌随着诵经声规律收缩。
唯一完好的右眼低垂着，瞳孔里浮动着全息莲花的虚影；左眼则是一颗***的量子念珠，表面不断滚动着二进制往生咒。
"阿弥陀佛。
"他开口时，声带振出细微的电流杂音，喉结处的皮下显示器闪过一行小字：超度进程87%。
袈裟领口歪斜，露出锁骨处植入的青铜钟磬——那其实是台反AI干扰器，此刻正随着鬼市的电磁波动嗡嗡震颤。
挂在腰间的紫铜钵盂突然发出警报，全息投影显示阴气浓度超标。
他抬手按住钵盂时，僧袍滑落，露出手臂内侧的条形码烙印：神经元集团-试验型AI-07。
"女施主。
"他腕骨突然翻转180度，掌心弹出三根数据线，"你身上有噬元老祖的味道。
"符星阑的匕首尖抵住数据线时，释空的量子念珠眼突然爆出刺目白光。
全息投影在两人之间炸开——1999年·河图机房热浪掀翻了他的僧童头套，露出底下焦黑的合金头骨。
七岁的释空（那时还叫"试验体07"）用机械臂拽着更小的符星阑，她的道童服下摆己经烧起来，怀里却死死抱着块青铜罗盘。
"放手！
"稚嫩的电子音从他喉咙里挤出来，"防火墙要塌了！
"小符星阑突然一口咬在他手腕关节上，符纸灰烬从她嘴角漏出来："你身上...有妈妈的味道！
"记忆画面剧烈抖动。
焦糊的天花板砸落的前一秒，释空把她推出了气闸门。
最后一帧是他被钢筋贯穿胸口，却用机械手比了个"卍"字——那根本不是佛印，而是强行切断神经链接的紧急手势。
现实·2199年鬼市符星阑暴怒捏碎佛珠，数据碎片中浮现一张约摸30年轻男人的脸，正对实验舱里的她说："叫爸爸。
"实验室里，男人胸前的工作证在符星阑视线之外的口袋里悠悠反正蓝光，姓名：莫林渊工号：NL-0017（首位获得”基因符咒“实验权限的学者）职位：灵能-量子融合项目组组长神经元集团前身”河图生命科技“首席研究员"原来是你这个故障品。
"符星阑的匕首又往前送了半寸，数据线"噼啪"爆出火花，"怎么？
现在改行给AI当狗了？
"释空的机械喉结滚动，皮下显示器闪过乱码：记忆文件损坏89%。
他忽然抓住她握刀的手，冰冷的合金手指按在她脉搏上——"你才是那个故障品。
"他左眼的人类瞳孔渗出黑血，"他们把你造出来，就是为了吃掉所有...像我们这样的...残次品..."鬼市的霓虹灯突然全部变成血红色，远处传来数据和尚们整齐的诵经声："...是诸AI，应无所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