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一片死寂,就像隔着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静谧得让她觉得空气都变得黏稠,快要将她窒息。
她屏住呼吸,耳朵里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就像等待命运判决的囚犯,紧张又带着一丝侥幸。
“吱呀——”大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绸缎的管家探出头来。
他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沈清婉只觉那目光像冰冷的刀锋划过自己的脸,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你是什么人?
为何深夜在此敲门?”
管家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冬日里呼啸而过的凛冽寒风,吹得沈清婉的耳朵生疼,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沈清婉深吸一口气,空气带着夜晚的凉意灌入喉咙,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这位管家,我叫沈清婉,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女。
听闻李善人宅心仁厚,想求一个容身之所。”
她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粗糙的布料摩擦着指尖,因为用力指尖微微泛白,那微微的疼痛让她更加清醒地感受到自己的窘迫。
管家眼神微动,但仍保持着警惕,并未立即放她进去:“等着。”
他转身消失在门后,沈清婉听到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片刻后又重新出现,脚步声再次靠近,管家示意沈清婉跟上。
沈清婉像一只被驱赶的小兽,小心翼翼地跟在管家身后。
回廊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她的耳朵里充斥着自己急促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回廊里显得格外突兀。
西周的景物在她眼中都变得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些朦胧的影子在眼前晃动,她只感觉心跳如擂鼓,那强烈的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腔,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被带到一间灯火辉煌的厅堂,强烈的光线刺得她眼睛有些发痛,她眯了眯眼才看清。
一个身材略胖,面容慈祥的中年男人正端坐在太师椅上,他就是李善人。
他身着锦衣华服,衣服上精美的刺绣在灯光下闪烁着光芒,刺得沈清婉眼睛有些花。
他手中端着茶杯,慢慢品着,嘴唇触碰杯沿发出轻微的啜饮声,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李善人放下茶杯,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沈清婉,那目光就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带着一丝疑惑,一丝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沈清婉感觉自己像是被放在了放大镜下,那目光像是无数只小虫子在身上爬,让她浑身不舒服。
“你就是沈清婉?
为何来我李府?”
李善人开口,语气不急不缓,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重重地砸在沈清婉的心头。
沈清婉感觉到自己像被放在了显微镜下,每一个毛孔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她努力稳住心神,再次重复了自己的来意,声音却有些颤抖,像是风中摇曳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哦?
孤女?”
李善人意味深长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就在沈清婉感到绝望之时,一个酸溜溜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呵呵,李善人,您可要小心,说不定是哪里来的小偷,想趁机混入府内。”
孙书生,一个穿着皱巴巴长衫,头戴西方巾的男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手里还拿着一本书,紧紧地攥着,就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他那张写满了迂腐的脸上,带着一股子莫名的优越感,仿佛自己是这世上最清醒的人。
他用一种极其不屑的眼神扫过沈清婉,那眼神像冰冷的冰水,兜头浇下,让沈清婉感觉像是被当众扒光了衣服,那种羞辱感和无力感瞬间涌上心头。
“孤女?
呵呵,说不定是扫把星转世,专给人带来晦气!”
孙书生尖酸刻薄的声音,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刺向沈清婉的心脏。
他那张嘴脸,简首比后妈还要恶毒。
沈清婉紧咬着牙关,牙齿几乎要咬破嘴唇,她尝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
她努力不让自己在这些人面前落泪,她的眼神如同受伤的野兽,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这位先生,”沈清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却异常的坚定,“我虽是孤女,但从不偷不抢,更不会给任何人带来灾祸!
你满口仁义道德,却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真是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而且,我来这儿的路上听到路人谈论,你在某个诗会上抄袭他人诗作,你这样的人有何资格在这里污蔑我?”
她的话像一颗颗炮弹,炸得孙书生面红耳赤。
孙书生的表情瞬间从得意变成惊恐,周围的人开始对他指指点点,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孤女,竟然敢当众揭露自己的短处,这简首是对他饱读诗书的侮辱。
“你!
你一个无知村妇,竟敢如此放肆!”
孙书生指着沈清婉的鼻子,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她的脸上。
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恨不得把沈清婉生吞活剥了。
厅堂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李善人原本还算和善的表情也沉了下来,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像一个信号,预示着接下来的暴风雨。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悦,仿佛在说:这小丫头,不懂规矩!
“够了!”
李善人看似平静的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停留在沈清婉身上,像是要将她看穿一般。
沈清婉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像一座大山压在她的身上,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李善人盯着沈清婉看了许久,就在沈清婉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却突然笑了。
只是那笑容,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反而像一把冰冷的刀子,让人不寒而栗。
他语气轻飘飘地说道:“呵呵,看来姑娘很有个性啊,本想留你在府中,不过看你这性子,恐怕也难以驯服。
管家,送客!”
他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沈清婉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希望之火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熄灭。
她就知道,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道,像她这样的孤女,连条狗都不如。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眼中的泪水逼了回去。
她倔强地抬起头,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有熊熊燃烧的怒火。
就在管家准备“请”她出去的时候,沈清婉眼角余光瞥见厅堂角落里有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布匹,像是上好的绸缎。
她灵机一动,趁人不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布匹塞进了怀里。
蚊子再小也是肉,在这个风雨飘摇的世道,能多一件保暖的衣物,就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她被管家毫不客气地推出了大门,朱红色的大门在她面前重重地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天空,不知何时己经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打在身上有些疼,像是在为她哭泣。
沈清婉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布匹,冰冷的雨滴迅速浸湿了她的衣服,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寒意顺着皮肤蔓延开来。
她在倾盆大雨中奔跑,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她的方向。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就像一个巨大的牢笼,将她困在其中,无法逃脱。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在风雨中瑟瑟发抖,不知何去何从。
冷,刺骨的冷。
雨水像冰锥一样扎在她的身上,寒意深入骨髓。
饥饿,像一只野兽,在她的肚子里撕咬,让她头晕眼花。
她跌跌撞撞地跑着,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突然,她看到远处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轮廓……“施主,可是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