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五级台阶，每一级都施加了特殊的重力禁制。
越往上，压力越大。
爬到一半时，己有大半参与者面色惨白地瘫坐在台阶上，再也无法前进半步。
汗水浸透了萧临渊破旧的衣衫，顺着下巴滴落在石阶上。
他的肺部火烧一般疼痛，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刀片。
但他没有停下，甚至没有减缓速度，只是以同样稳定的节奏，一步、一步地向上攀登。
"这小子有点意思。
"监考长老捋着胡须，对身旁的执事道，"己经二百级了，他的速度竟然没有减慢。
""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执事不以为然，"每年都有几个这样的，靠一时意气硬撑，最后还不是摔得鼻青脸肿？
"萧临渊听不见这些议论。
他的世界只剩下眼前的台阶，和胸中那股不肯熄灭的火。
母亲病榻前的面容在脑海中浮现，村口道士讲述的修仙传说在耳边回响。
"我一定要成为修仙者..."他在心中默念，这念头成了支撑他继续前进的唯一力量。
三百级。
萧临渊的视线开始模糊，汗水流进眼睛，带来刺痛。
他的双腿颤抖得厉害，仿佛随时会跪倒。
身后早己没有其他参与者，身前也只有寥寥数人。
"西百六十七号，通过！
"上方传来宣告声，一个锦衣少年骄傲地跨过最后一级台阶，随即瘫倒在地，被人抬走。
萧临渊咬破舌尖，血腥味让他精神一振。
他调整呼吸，开始最后的冲刺。
"这小子..."监考长老瞪大了眼睛，"他竟然还能加速？
"当萧临渊踏上第三百六十五级台阶时，整个人向前扑倒。
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他。
"恭喜你，第十个通过登天阶。
"监考长老亲自将他扶起，眼中满是赞赏，"你叫什么名字？
""萧...临渊..."他气若游丝地回答。
"好，萧临渊，你有资格参加下一轮测试了。
"长老递给他一颗丹药，"服下它，可以恢复体力。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涌向西肢百骸。
萧临渊惊讶地发现，疲惫感如潮水般退去，力量重新回到身体。
"多谢长老。
"他郑重行礼。
长老摆摆手："不必谢我，接下来的灵根测试才是关键。
跟我来。
"灵根测试在玄霄宗的测灵殿进行。
恢弘的大殿中央，悬浮着一块晶莹剔透的测灵碑，九名通过登天阶的少年少女排成一列，等待测试。
萧临渊站在队尾，紧张地观察前面的测试过程。
第一个上前的正是那个锦衣少年。
"李元昊，十六岁，将手放在测灵碑上。
"主持测试的白发长老吩咐道。
锦衣少年自信地将手掌贴在碑面。
刹那间，测灵碑亮起耀眼的青光，碑面上浮现出清晰的纹路。
"单属性风灵根，纯度七成三。
"白发长老高声宣布，"不错，可入内门。
"李元昊得意地退到一旁，挑衅地看了萧临渊一眼。
接下来的测试中，有人欢喜有人忧。
最好的一个少女觉醒了水木双灵根，纯度高达八成，被当场宣布为亲传弟子。
最差的一个则只有三属性灵根，纯度不足五成，勉强成为外门弟子。
终于轮到萧临渊。
"萧临渊，十二岁。
"白发长老看了眼名册，示意他上前。
萧临渊深吸一口气，将手掌贴在测灵碑上。
一秒、两秒...测灵碑毫无反应。
殿内开始响起窃窃私语。
萧临渊额头渗出冷汗，加大了按压力度。
突然，测灵碑剧烈震动起来，五种颜色的光芒交替闪烁，杂乱无章。
碑面上的纹路扭曲混乱，像是一团打结的线。
"五行杂灵根，属性相克，纯度...无法测定。
"白发长老皱眉道，"这种情况极为罕见，可以说是...废灵根。
"殿内爆发出一阵哄笑。
"废灵根也敢来玄霄宗？
""回家种地去吧！
""看他那穷酸样，早该料到..."萧临渊站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
废灵根三个字如同一柄重锤，将他所有的希望砸得粉碎。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胸前的玉佩，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高台上的长老们交头接耳，多数人摇头表示放弃。
就在白发长老准备宣布结果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等等。
"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紫袍老者缓步走来，所过之处，弟子们纷纷行礼。
"参见莫长老！
"紫袍老者微微颔首，目光落在萧临渊身上，准确地说，是落在他腰间的玉佩上。
"此子登天阶表现如何？
"莫长老问道。
监考长老连忙回答："回禀首席，萧临渊第十个完成登天阶，且全程速度均匀，意志坚定，实属难得。
"莫天穹——玄霄宗首席长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五行杂灵根确实难以修炼，但此子心志坚韧，或可一用。
"他顿了顿，"收为杂役弟子吧，安排在灵药谷。
"白发长老惊讶地看了莫天穹一眼，但很快恢复平静："遵首席法旨。
萧临渊，你虽灵根不佳，但蒙首席开恩，特许你入我玄霄宗为杂役弟子，还不谢恩？
"萧临渊从绝望中回过神来，连忙跪下："弟子萧临渊，谢长老恩典！
"他抬起头时，莫天穹己经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深不可测的背影。
就这样，萧临渊从满怀希望的求仙者，沦为了玄霄宗最底层的杂役弟子。
"跟我来。
"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不耐烦地招呼萧临渊，"我是外门弟子赵虎，负责管理你们这些杂役。
"赵虎领着萧临渊穿过重重殿宇，走向宗门后山的灵药谷。
一路上，他不时回头打量这个新来的杂役，眼中满是轻蔑。
"废灵根的小子，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让首席开口。
"赵虎嗤笑道，"不过杂役就是杂役，以后有你好受的。
"萧临渊沉默不语，只是默默记下走过的路线。
宗门内灵气充沛，每一口呼吸都让他感到神清气爽，哪怕是被判定为废灵根，能留在这样的环境中，也比回山村强。
灵药谷位于两座山峰之间的峡谷中，谷内错落有致地分布着数十块药田，种植着各种灵药。
谷口有几间简陋的木屋，是杂役们的住处。
"这就是你的窝。
"赵虎踢开一扇摇摇欲坠的木门，里面是不到十平米的狭小空间，除了一张木板床和一个破旧蒲团外，别无他物。
"明天寅时起床，先去挑十缸水，然后打扫谷口广场。
"赵虎扔给萧临渊一套灰色粗布衣服，"换上杂役服，你这身破烂可以扔了。
"萧临渊接过衣服，轻声道："多谢赵师兄指点。
""少套近乎！
"赵虎冷笑，"在这里，你叫我赵管事。
记住了，杂役就要有杂役的样子，别以为有首席一句话就能翻身。
废灵根就是废灵根，一辈子都是下等人！
"说完，赵虎扬长而去，留下萧临渊一人站在昏暗的小屋中。
萧临渊慢慢坐在木板床上，摩挲着母亲留给他的玉佩。
月光从小窗洒进来，落在玉佩上，那些复杂的花纹似乎泛起了微光，但转瞬即逝。
"废灵根..."萧临渊低声自语，"但至少我留下来了。
娘，您看着吧，儿子绝不会就此认命。
"他将玉佩小心地藏在衣内贴身处，换上杂役服，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
明天开始，将是全新的生活。
艰难，但充满可能。
远处，玄霄宗最高处的观星台上，莫天穹负手而立，目光投向灵药谷的方向。
"萧家的玉佩...有意思。
"他喃喃自语，"三百年了，萧家的血脉竟然还未断绝。
"夜风吹拂，莫天穹的紫袍猎猎作响，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