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律师正在陈述："林女士婚后无固定收入，居住环境不利于未成年人成长......"旁听席传来窸窣议论，像无数细小的针，密密麻麻扎在她后颈。
朵朵攥着她的衣角，小皮鞋在地面蹭来蹭去。
林晚低头时，看见女儿指甲缝里还沾着搬家时蹭到的墙灰——三天前她们刚从那套复式公寓搬出来，陈远请的搬家公司动作迅速，当晚就换了门锁。
"请原告陈述最后诉求。
"法官的声音响起。
林晚深吸口气，从包里掏出一叠厚厚的资料：朵朵的成长相册、幼儿园老师的推荐信、她***插画的订单记录。
"法官大人，虽然我目前收入不高，但我能给孩子完整的爱。
"她的手指抚过相册里女儿画的全家福，画面上三个牵手的小人，中间那个被涂得格外鲜艳，"陈先生婚内出轨，存在重大过错，且...""反对！
"陈远的律师突然站起，"这些证据与抚养权归属无关。
我方当事人承诺，若获得抚养权，将为孩子提供国际学校、海外夏令营等优渥条件。
"林晚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
她想起上周在幼儿园门口，朵朵仰着小脸问："妈妈，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接送？
"那时她蹲下来擦掉女儿脸上的饼干渣，说："因为我们有彼此呀。
"可此刻，这句话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最终判决结果在两周后下达：朵朵抚养权归陈远，林晚每月可探视两次。
判决书从桌面滑落到地上的瞬间，她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朵朵突然挣脱法警的手，哭着扑进她怀里："我不要跟爸爸走！
我要和妈妈住破房子！
""林女士，请遵守判决。
"法警的声音冷冰冰的。
林晚紧紧搂着女儿，闻到她头发里残留的草莓味洗发水香气，那是她们最后一次在旧家洗澡时用的。
陈远站在一旁，正在接电话，语气温柔："小周，我马上带朵朵回家。
"当天深夜，林晚蜷缩在新租的阁楼里。
屋顶漏雨，塑料桶叮叮咚咚接着水。
手机屏幕亮起，是闺蜜周晴的消息："我认识个金牌律师，明天就约！
"她正要回复，朵朵的抽泣声从地铺传来——为了省钱，她们只买了一张床垫。
"宝贝怎么了？
"林晚爬过去，发现女儿攥着她的衣角，睡梦中还在呢喃："妈妈别走。
"泪水滴落在朵朵发间，她轻轻哼起摇篮曲。
窗外，霓虹灯光透过斑驳的玻璃，在墙上投下破碎的光影，像极了她支离破碎的人生。
转机出现在三天后。
周晴带来的律师李铭翻看完证据，推了推金丝眼镜："陈远转移财产的证据还不够扎实，但..."他调出一份文件，"这个叫小周的女孩，上个月在私立医院建档了。
"林晚猛地抬头，心脏狂跳："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申请调查令。
如果能证明他婚内生子，抚养权的判决可能会改变。
"李铭顿了顿，"但打官司需要钱，至少准备二十万。
"二十万。
林晚想起抽屉里的插画合同，甲方拖欠的尾款还差三万。
她咬咬牙，打开***平台，接下所有能接的急单——给三流小说画封面，为微商设计促销海报，甚至熬夜画表情包。
有次画到凌晨西点，趴在桌子上睡着，铅笔在图纸上划出长长的歪线。
朵朵变得格外懂事。
她不再要新裙子，每天放学回家就乖乖写作业，还会帮林晚煮泡面。
有天林晚加班回来，发现餐桌上摆着女儿做的"爱心晚餐"——焦黑的煎蛋和糊掉的米饭，朵朵站在旁边，眼睛亮晶晶的："妈妈你尝，这次没放太多盐！
"三个月后，调查令下来了。
当法庭上播放小周在医院产检的视频时，陈远的脸涨成猪肝色。
林晚握紧朵朵的手，感受到女儿手心的汗。
最终判决逆转，抚养权归她所有，陈远每月支付抚养费。
走出法院时，阳光正好，朵朵突然跳起来，张开双臂："妈妈，我们赢了！
"林晚将女儿高高抱起，转了一圈又一圈。
远处，梧桐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为这场胜利鼓掌。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但至少，她守住了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贝。
而在未来漫长的岁月里，无论还有多少风雨，她都有勇气继续走下去。
夜幕降临时，林晚在阁楼的墙上贴满朵朵的画作。
最中间那张，是女儿新画的全家福，这次画了西个人——她、朵朵、还有两个空着的小人，旁边写着稚嫩的字："等妈妈找到新爸爸"。
林晚笑着笑着，泪水又流了下来。
她轻轻擦掉眼泪，打开电脑，继续绘制那幅未完成的插画——画面上，母亲牵着孩子的手，走向洒满阳光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