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家庭变故后的破碎童年
家中仅有的几亩薄田,收成一年不如一年,遇上灾年,甚至颗粒无收。
大娘的脸色愈发阴沉难看,对雨娥母女的态度也越发恶劣。
雨娥母亲为了能让女儿吃上一口饱饭,她无奈把孩子托付给自己的母亲,然后,拖着尚未完全恢复的身子,跟着村里的婶子们去山里挖野菜、采野果,哪怕双手被荆棘划得鲜血淋漓,也不敢有片刻停歇。
可即便如此,这点微薄的收获,在一大家子人面前,仍是杯水车薪。
祸不单行,村里突然闹起了疫病,雨娥母亲也未能幸免。
本就虚弱的身体,在病痛的折磨下,迅速垮了下来。
家中无钱请大夫看病,只能硬生生地拖着,致使病情日益加重。
为了不拖累女儿,也为了给她寻一条活路,雨娥母亲在极度的痛苦与无奈之下,做出了一个令人心碎的决定——改嫁。
霍雨娥4岁时,母亲改嫁了。
这本是无奈之举,可家族的迂腐规矩却如枷锁般沉重地套在母亲脖子上,绝不容许她将小雨娥带在身旁,硬生生地把她留在了大娘家中。
离别时,母亲紧紧抱住霍雨娥,不停地亲吻她的脸,泪水啪嗒啪嗒滴在霍雨娥稚嫩的小脸上。
母亲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舍和愧疚,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后,只说了一句“孩子,娘对不起你,不是娘狠心,是实在没办法呀。”
霍雨娥似懂非懂地看着母亲,紧紧地搂着母亲的脖子,突然,大哭着:“娘,我要跟你走,不要把我留下!”
母亲狠下心,掰开霍雨娥的手,转身快步离开,不敢回头看一眼,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看得出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眼里满是泪水。
霍雨娥望着母亲远去的背影,小小的身子瘫倒在地,哭喊声划破长空,可母亲的身影还是逐渐消失不见。
自此,她的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
大娘本就对她厌恶至极,没了母亲的庇护,更是变本加厉。
年仅4岁的霍雨娥,被迫学着打扫卫生,洗衣做饭,稍有差池,便是一顿打骂。
那粗糙的洗衣板磨破了她稚嫩的小手,灶台上滚烫的铁锅时常烫伤她纤细的胳膊,可她连哭都不敢大声。
即便只是安安静静在床上坐着,稍有动静都可能招来责骂。
有一次,她不小心放了个屁,大娘瞬间板起脸,恶狠狠地说:“你就不能把***抬起来再放屁?
一点规矩都没有!”
漫漫冬夜,凛冽的寒风从破败的窗棂灌进屋子,她只能裹着单薄且满是补丁的破棉被,蜷缩在冰冷的炕角,双脚被冻得红肿麻木,孤独又无助。
闷热潮湿的夏日,屋里蚊虫肆虐,叮咬得她浑身是包,她只能无助地挥舞着小手驱赶,在又痒又痛中难以入眠。
夜半时分,她常被尿意憋醒。
她攥紧衣襟,慢慢移动摸索着下了陡峭的台阶,还要穿过漆黑死寂的长长的院落,恐惧如影随形,她神经紧绷,双手扶靠着墙壁试探着前行,生怕一脚踏空掉进茅坑。
牙疼发作的那晚,她把脸埋进枕头,却仍止不住啜泣。
大娘一脚踹开房门:"深更半夜的你哭什么,嚎丧呢?”
“我牙疼”小雨娥颤颤巍巍地说。
“就你事儿多,牙疼有什么好哭的!”
"第二天清晨,邻居大爷撞见她肿得发亮的半边脸,眼眶瞬间红了:"怪不得兰青说孩子牙疼在家哭呢,你看看这小脸都肿成馒头了。
"转头便对着大娘冷嘲:"孩子疼成这样都不管,还笑话人家,亏你做得出来!
"大娘被呛得脸色青白,却仍梗着脖子嘟囔:"娇气包,谁没疼过似的",引得旁人纷纷摇头叹息。
小雨娥每天都活在恐惧之中。
大娘经常一个人吃着煎饼,喝着红糖水,从来不过问小雨娥饿不饿,渴不渴?
雨娥每次都低着头装作没看到,饿了,渴了也不敢吭声。
有一次,她饿极了,望着墙上挂着的油条,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大娘不经意间正好瞅见,立刻大声骂道:“小馋猫,就知道吃!
这是留着走亲戚的,你要是敢偷吃,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霍雨娥吓得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一眼。
她身上穿的,都是别家孩子穿旧不要的衣物,补丁摞补丁。
偶尔母亲给她做件新衣裳,托人给送回来,可还没等她穿上,就被大娘一声不吭地送给了娘家侄女。
霍雨娥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地哭泣,泪水打湿了她的破旧的衣衫。
那天中午,天色有些阴沉,像是憋着一场大雨。
霍雨娥急忙去门外几家合用的大院子里,收拾晾晒的衣服。
风一吹,衣角轻轻抽打在她瘦巴巴的胳膊上,有些微微的刺痛。
她一件一件地把衣服从晾衣绳上取下来,叠得整整齐齐,准备抱回屋里去。
就在这时,同院邻居家的几个小姐姐蹦蹦跳跳地跨出自家小门,来到大院,每人手里拿着一块干粮,一边玩一边大口大口香甜地吃着。
那干粮的香气像是冒烟似的,首勾勾地往雨娥鼻子里钻。
雨娥下意识地偷偷瞄了一眼,她的眼神里满是渴望,喉咙也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可就在这瞬间,她的肚子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拧了一把,“咕噜噜”叫个不停,在这安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那个叫玉枝的姐姐耳朵尖,一下就听到了动静,心里也明白雨娥是饿极了。
她停下咀嚼的动作,歪着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雨娥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不吃干粮呢?”
雨娥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慌乱地低下头,双手紧紧揪着衣角,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她强装镇定地说:“我不饿。”
玉枝姐姐自然不信,撇了撇嘴,挑着眉毛说:“明明肚子叫了,你还说不饿,你是不敢问你大娘要吧?
怕什么,我去帮你要。”
说完,也不等雨娥回应,就转身大步奔向雨娥家。
玉枝风风火火地闯进雨娥家院子,扯着嗓子喊:“兰青大娘,兰青大娘,雨娥饿了,您给她拿一块儿干粮吃吧?”
这一嗓子打破了屋内原本的平静。
大娘正在屋里炕上坐着,嗑瓜子的动作戛然而止,脸上的横肉瞬间抖动,“蹭”地一下站起身,眼珠子瞪得像铜铃,手指颤动指着玉枝破口大骂:“你给我取名‘兰青’的吗?
你娘怎么教你的?
没大没小的,兰青是你能随便喊的?”
一边骂一边跺着小脚,那声音大得震得屋顶都好像要颤三颤,唾沫星子乱飞。
玉枝姐姐被这突如其来的怒骂吓得脸色惨白,手里还攥着那半块没吃完的干粮,身体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
她瞧了瞧大娘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心里一哆嗦,撒腿就跑,哪还敢再提要干粮的事儿。
只留下雨娥站在院子里,望着姐姐远去的背影,眼神里满是无奈和失落,肚子还在不争气地叫着,可她知道,今天这口干粮,怕是又吃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