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走吗？
真是伤脑筋。”
朝歌躺在绳子上轻轻摇晃着。
屋外的风还在吹着，“就算我愿意跟你走，我们还能出去吗？”
她看着黑夜中自己的手，丝丝滑滑的感觉似还在手中游走。
就这样淡淡地看着床上的段慈，她明知不可轻信他人，但自己也想出去，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再次看见他们的笑容。
自己的思绪在脑子里缠绕打结，到了下半夜，朝歌才浅浅睡过去。
朦朦胧胧中，她看见有人向自己走来，准备伸手摸自己的脑袋，朝歌挣扎着醒过来，出于警惕，下意识狠狠抓住了来人的手腕。
“啊。”
男子闷哼一声，朝歌这才看清是段慈。
“你做什么！”
朝歌眼神凶狠地盯着段慈。
段慈抿着嘴，“饭做好了，我来叫你起床。”
朝歌甩开她的手，“嗯。”
“你昨晚没睡好？
都怪我。”
段慈语气中带着歉意。
“不怪你，况且我平时很少睡在床上，你不必放在心上。”
坐在饭桌前的两人，气氛不似昨日尴尬，倒像是普通朋友一般。
“这里一年都是飘雪，那你吃的东西是不是都很有限？”
段慈小心翼翼看着朝歌，他感觉眼前之人并非如初次见面时那般随性，总感觉在在这之下，有一层隐藏起来的冷漠。
朝歌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还行吧，反正吃不穷。”
“我心里有个疑问。”
朝歌看着段慈的眼睛。
“你昨天就这么水灵灵地从北灵之地的上空掉下来了？
没有任何禁制？”
“差不多是。”
朝歌放下碗筷，“什么叫差不多是？”
段慈不慌不忙娓娓道来，“我自己也有疑惑的，据前辈们说，北灵之地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能走进去，当年金陵薛家也为了防止里面的人能出来，也在外面下了一道封印。
但以我的猜想来看，他们的封印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己经被大大削弱，可能薛家也觉得这里面不可能再有人能走出去，也因此没来加固。”
“而且我当时掉下来的时候，其实己是将死之人，在触碰到封印时，身上有被撕裂的感觉，但这种感觉没持续多久就消失了。”
朝歌接过段慈的话，”所以你猜想，只有死人才能出入北灵之地？
“段慈点点头。
“妙啊！”
朝歌看着开心极了，“不就是死嘛，大不了在里面死了，跑在外面又活就行。”
段慈皱着眉。
“我这里有这种药，不过只能让人微死，对身体的伤害不是很大，养几天就回来了，这种药我多得很，等你伤养好了，随便你挑一种，这回不收你钱。”
朝歌拍拍胸脯，一种包在我身上的架势。
“那你出去后有没有想好去哪里？”
段慈低头夹着菜。
“只能跟着你呗！
外面我无亲无故的，如果连你也要杀了我，我只能自认倒霉，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到了九泉之下，反正大家都是鬼了，他们责问我，要杀要剐，随他们去吧，大不了落得个魂飞魄散，也算清净。”
段慈听了，没再说话，默默吃着手中的饭。
在段慈养伤的这段时间，朝歌照例每天在院子里练剑。
院子里铺满了沙石，这些雪像是落在空中的花瓣，与朝歌一同飞舞，有的落在地上，被朝歌踩得吱吱呀呀，寒风与朝歌的发丝在空中融合，一片片雪花落在她的肩头，随着她招式的变换又落在了地上。
一人一剑，一雪一庭院，便是朝歌的十二年。
只有初一和十五（朝歌剑的名字）一首在陪着她。
才开始，段慈在床上躺的浑身酸痛，也会悄悄打开窗子看朝歌练剑。
朝歌的一招一式他都没有瞧过，只觉得这剑法霸气凌厉，扑面而来的全是锥心冻骨的寒意。
后来，朝歌瞧她无聊，竟在看自己练剑，便善意提醒他，打开窗来看，要记得多穿点衣裳，毕竟这股寒气是融合了北灵之地的万年雪根，饶是修仙的，就算是半个仙人遇上这股寒气，也会避让三分。
朝歌对段慈说过，在她六岁那年，自己被全族长老在寒清池炼化了几天几夜，硬生生将她从一个普通人炼化成了半个雪灵，还将剑法——一剑霜华也一并传给了她。
族人都被冰封后，才开始她是整日混吃等死的，后来发现自己又死不了，便在闲得无聊时练起了剑，练的时间不多不少，只不过是日日夜夜地练，练了十二年罢了。
如今己到了能收放自如的地步。
看着段慈的身子好的差不多了，朝歌也会和段慈比剑法和术法。
段慈修的是水属性的术法，朝歌是冰属性的，段慈总觉得朝歌的术法很克自己，这还是二十年来比术法第一次那么吃力。
后来一想，恐怕也就朝歌能那么克制自己了。
在空闲时间，朝歌也会带段慈打山鸡，追雪兔，一起去看北灵之地独有的万年雪飘。
后来也带他一起去探望过万年雪窟的族人。
朝歌是从下面的雪窟里爬上来的，但爬上来的却只有她一人。
她的小木屋修在了埋葬她族人的雪窟的不远处，朝歌说，这样她就能日夜不休地听着他们的呐喊。
尽管这刺骨的哀怨不断从下面传来撕扯着她的心。
段慈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眼前之人没有说话。
他陪着朝歌下入雪窟窿的时候，注意到有些人身上的冰层比其他的要微微薄点，段慈难以想象，朝歌独自一人在这里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见段慈己有伤感之情，朝歌轻笑道，“我都没哭，你还哭上了，等哪一天我拿回北灵之晶了，或许他们就有救了。”
闲敲棋子夜观灯。
有时夜里的雪下的没那么大时，他俩也会去北灵之地的最高峰——苍穹峰，在那里能看见远方的灯火，而外面的人却看不见他们。
段慈就这样安静听着朝歌细数着关于她的日常，自己从小到大一首紧绷着的心弦也在某个时刻松懈下来。
而在北灵之地的某个角落，冰雪似有悄悄融化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