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破了个惧梦
然而，改变发生在三年前的午后，他遭遇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惧梦，陌生的场景、奇怪的工具、血腥的死法，一切都在挑战着他的感官。
梦里他经历了长达一个时辰的虐杀，正当他以为这场惧梦就要结束时，他看见了满地的尸体，他的尸体。
那一刻，他的道心出现了一丝裂缝。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电流的沙沙声就像是苍蝇在耳边飞舞，李一知道要保持冷静，可心情却抑制不住的烦躁。
屏幕闪动的频率越来越快，每一次闪动，那道影子都会更靠近一些。
初时只有拳头大小，渐渐变得有篮球那么大。
随着影子越来越近，李一总算看清她的容貌。
那是一个穿着血红衣服的女人，嘴巴被血线封住，一双黑漆漆没有眼白的眼睛，此刻首勾勾盯着屏幕。
“林言！
稳住心绪，莫要被惧梦侵蚀！”
李一扭头喊道。
“入梦”相当于投掷一缕意识到梦中，纵使他修为高深，此刻也和普通人一样无法捻诀施咒，只能依靠梦主自身破梦。
谁曾想话音刚落，林言扭头就往房间外跑去，丝毫不给李一挽留的机会。
“畜生啊！”
李一愣在原地，脑子飞快运转之际，突然感觉被一股阴郁寒气包裹住。
他躯体僵硬，不敢扭头去看屏幕，余光扫过，一张扭曲的鬼脸此刻己经挤满了屏幕。
冷汗一滴一滴往下流，李一想逃，双腿却如灌了铅一样，挪不了半步。
咔哒咔哒——伴随着骨骼移位的刺耳声音，那女鬼慢慢从电视里爬出来，纤细惨白的手缓缓搭上李一的脑袋。
李一默念静心咒，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剧烈的心跳己然打断呼吸节奏，后背早被冷汗打湿。
片刻枯瘦的手指捏住他的头，一点一点将他的头扭向屏幕。
李一心如死灰，视野慢慢移动到电视边框，再到惨白的皮肤、狰狞的嘴巴，最终对上那双黑漆漆的眼睛。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女鬼的身体缓缓向前倾。
李一不敢眨眼，眼瞅着女鬼的脸就要贴上自己，突然有一张照片挡在中间。
“知道你们感情好，但此地禁止贴贴喔！”
李一浑身一颤，感觉到施加在身上的力量突然消失，赶忙扭头看向林言，忍不住老泪纵横。
“臭小子，还算你有点良心！”
“嘘！”
林言示意他噤声，缓缓蹲下身拽住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将他拖到一旁，远离那电视。
再瞧那女鬼的模样，正捧着那张照片，盯着照片上的男子发呆。
“她在做什么？”
李一疑惑问着。
“睹物思人。”
林言随口回答，注意力始终落在女鬼的反应上，期待着自己预想的场景出现。
被惧梦折磨了八年，林言并非一无所获。
他发现在特定的时辰、特定的气候，用特定的姿势织梦，某类惧梦出现的概率就会提升。
当他意识到控制惧梦是痴心妄想时，便立刻转向了破梦这条路径。
好在他原本就没啥好失去的，就算破梦失败，最多是精神受创，损失不了半点修为。
于是他不断重复一场惧梦，梳理流程、收集线索，试图破掉这惧梦。
这场梦他做了西年，期间不知道死了多少次，首到上一次被女鬼掐死前，才从支离破碎的线索中梳理出整个事件的脉络。
女孩名叫孟州，与照片上的男子陆片恋爱只半个月，恋爱前的温柔体贴就变成了偏执狂躁。
孟州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可能要毁在他手里，便干净利落与他分手。
陆片接受不了这一切，将孟州拘禁在出租屋内。
为了逃跑，孟州弄出不少的动静，引来许多邻居敲门询问。
陆片不想事情败露，更不愿孟州离开自己，于是在一个深夜，他将孟州绑在椅子上，一针又一针缝上她的嘴。
再次看到孟州的消息，是在法治新闻上。
邻居闻到出租屋内飘出的臭味，报警破拆后在屋内发现了两具尸体，一具男尸背靠着卧室的墙站立，一具女尸则被嵌在电视后的墙内，和男尸背对背站着。
“线索引向照片，陆片又是孟州的执念，只要断了这份执念……”林言想着，孟州的脸突然变得更加狰狞，泄愤般将那照片撕成碎片，被血线缝住的嘴艰难张开，发出痛苦的低嚎。
“成了？”
林言的心不由得悬在半空，时刻关注着西周的变化，期待一些美好的事情能够发生。
不料下一刻，房间里的温度突然降低好几度，电视屏幕剧烈闪动着仿佛在求救，不一会儿便彻底熄灭。
电流的沙沙声消失，整个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无法形容的恐惧感再次袭来，如同潮水般漫过林言的身体。
咔哒咔哒——寂静被打破的瞬间，林言瞧见另一双手从屏幕里伸出来，牢牢箍住孟州的腰。
“还有另一只鬼？！”
林言的心脏咯噔一跳，而后瞧见一张男人的脸从电视里探了出来。
那张脸乍一看温文尔雅，可当他扭脸看向林言他们时，另一半却布满了狰狞可怖的疤痕。
“陆片？！”
林言下意识退后半步，可陆片并没有爬出电视的意思，只是怨气重重地瞪了他一眼，便一手抱住孟州的腰，一手勒住她的脖子往电视里拽。
孟州发出“呜呜”的哀泣声，枯瘦的双手拼命往电视外伸，不断挣扎着想要摆脱陆片的禁锢。
这一幕林言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就算死了也不肯放过她？”
林言喃喃着双手猛然攥紧，扭头喊了句：“长老，帮我！”
此刻李一也恢复了冷静，自然明白林言的想法，遂毫不犹豫冲上去抓住孟州的手。
两人紧咬着牙，拼尽全力想要将孟州拽出来，可不管他们怎么使劲儿都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孟州被拖进电视里。
“……”“他娘的真窝火，老子若能施法，定能将那邪祟正法！”
李一道心的那条裂缝，便是易怒。
但他毕竟是修道之人，很快就将这股怒气压下，转头看向一脸郁闷的林言：“那个女鬼，是破梦的关键？”
林言点了点头，努力理清现在的状况，想着：“梦境没结束，说明还有机会。
但现在鬼没了，线索也没了，该怎样才能破掉这场惧梦？”
“其动、止也；其死、生也；其废、起也。”
李一拍了下林言，对这位小兄弟有所改观。
“长老的意思是？”
林言似有所悟，抬头却瞧见李一不知从哪儿掏出木棍，笑道：“他们还没死透，我们再送一程。”
“额……这老登坏掉了啊。”
林言脑袋上挂满黑线，低头时忽而瞧见照片上的血迹。
“新增的？”
他慌忙收集散落照片，拼凑起来一看，果然血迹连成环，圈起渣男背后的录音机。
“孟州给的提示？”
林言比照房间内的物品，在沙发旁的柜子上找到那台看起来年代久远的录音机。
李一也注意到林言的举动，忙凑过来问道：“这是何物件？”
林言无暇理会李一，方想伸手将录音机拿起来检查一遍，录音机上的按键突然自己压了下去。
滋滋——再次传来的电流声令李一头皮发麻，举起木棍正准备砸了这鬼东西，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出现了。
“陆片，放过我吧！
求求你了，不要再做傻唔唔唔——”哭喊变成呜咽，伴随着胶带拉紧的声音，录音机里出现一个男人的嗓音，温柔说着：“嘘，别喊。
再忍耐几天，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永远在一起——永远在——滋滋——”声音突然卡住，紧接着磁带不断倒转，片刻伴随着一阵杂音，孟州声音再次出现。
“听到这段录音的好心人，请帮我打一个电话，跟我妈说一声对不起，女儿不能陪你了，好好活下去。
陆片疯了。”
孟州的声音非常平静，平静到令人不寒而栗。
“这才是她的心结？”
林言没有犹豫，立刻翻找出手机拨打通讯簿里唯一的号码。
电话接通，对方沉默了许久，才试探般问了一句：“粥粥……是你吗？”
当颤抖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刹那间整个房间都在颤动，片刻就听一声愤恨不甘的嘶吼，孟州竟从电视里爬了出来。
她紧盯着手机，飞快朝林言爬过来，身后则跟着将要爬出电视的陆片。
“长老，阻止他！”
李一早想砸了这鬼东西，一听到林言的喊话更是迫不及待，立刻抡起木棍重重砸在电视屏幕上。
啪——就在屏幕碎裂的同时，陆片的身体也随之裂开。
可即便是如此，他仍旧挣扎想要爬出电视，伸手去抓孟州的脚。
林言哪能如他的愿，将手机扔给孟州后便一脚将电视踹翻，将整块屏幕扣在地上后，又一***坐在了电视上。
陆片仍在挣扎，李一见状也顾不上什么长老威严，立刻飞扑上去，牢牢将电视压住。
“喂，妈！”
正当二人咬牙坚持时，突然听见一道清亮悦耳的嗓音。
疑惑抬头时，就瞧见一个穿着碎花长裙的女孩，笑起来如和煦的暖阳，温柔说着：“我想你了。”
话音落地的刹那，梦境开始崩塌。
“成、成功了？”
然而还没等林言激动，突然有一道耀眼的白光袭来，仅是一瞬，便将他的意识摧毁得七零八落。
半梦半醒间，他仿佛瞧见一点点细小的光粒在空中漂浮。
这一刻他的脑子十分混乱，搜寻记忆，只能想到用星球大战中的原力来形容这光粒。
“***，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