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破境
林言看不清她的脸，只从她怀中的照片里看到了孟州。
她抽泣了一阵，起身点燃床边的炭，抱着照片静静躺在床上。
嗡——手机突然震动，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却是一个激灵坐起身来，盯着手机出神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按下了接通键。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嘈杂的电流声，片刻传来一道清亮悦耳的声音，说着：“喂，妈！
我想你了……”嘶——林言从睡梦中惊醒，脑袋跟挨了一闷棍似的，坐起身刚准备揉几下，却不由得愣住。
但见房间内的所有物件，此刻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在半空中翻转腾挪，像极了菌子吃多的画面，诡异非常。
“难不成我还在梦里？”
林言皱眉，抬手照着自己的脸就是一巴掌。
当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小木屋，那些个物件顿时停滞在空中，片刻叮呤咣啷掉了一地。
林言一脸懵，还没来得及弄清楚现在的状况，屋门再次被踹开。
不同的是，这次走进小木屋的不只有韩蝉，还有一个笑起来憨态可掬的白胡子胖老头。
林言一瞧见那胖老头，立刻下床朝他深深作揖，说道：“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有空来了？”
“能醒来就没事了。”
孟锋笑呵呵看着自家徒儿，示意他回床上躺好，又取下腰间葫芦倒出一药丸，笑道：“来，这是筑灵丹，可帮你调理体内灵力，稳固道境。”
“道境？
我？”
林言懵然。
瞧见师兄清澈愚蠢的模样，韩蝉无奈摇头，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老气横秋说道：“孩子长大了，有些事情该让你知道了。”
林言翻着白眼，韩蝉则露出得逞的小表情，笑道：“那天师兄的梦刚织成，立刻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雷云中隐隐能瞧见妖兽的影子，张牙舞爪、互相厮杀。”
“正法长老脸都黑了，立刻掐指推演，断定此乃凶兆。
又见李一长老面色惨白，像在经历啥可怖的事情，就料定师兄你又织了一场惧梦，立刻下令要中止考核。”
“一听这话师父就不干了呢，拦在师兄身前厉声将他们喝退。”
韩蝉学着孟锋的语气说道：“我徒弟坚持了八年，成败就在这一刻。
谁敢搅乱他心神，就别怪老夫手下无情！”
“呵！
净明那老小子不断强调你是废物，给我惹毛了差点没踹他一脚。”
孟锋略带惋惜说着：“可惜了，掌门师兄来的太早。”
韩蝉接过话茬：“老掌门也非常好奇这场考核的结果，就吩咐大家撑起一道灵力屏障，耐心等待你们醒来。”
“这一等就是十二个时辰，老掌门也没了底，正准备中止这场考核呢，突然听见师兄你闷哼一声，紧接着就是一道白光冲破屏障，将那浓厚的雷云贯穿。”
“刹那雷云散作一缕缕灵气落下，不偏不倚只落在师兄你的头上。”
韩蝉停顿片刻，回忆起那时的画面：“那场面，啧啧啧~师兄果然是天选之人呢！”
“也就是说，我真的有修为了？！”
这一刻质疑大于欣喜，林言连忙闭上双眼，屏息凝神调动体内灵气，好佐证这不是一场恶作剧。
可不管他怎么尝试，就跟落窝鸡的***——要球没蛋。
孟锋瞧在眼里，笑道：“别瞎尝试了，过去八年只顾着教你抵御惧梦，还没来得及教你吐纳炼气。”
他说着拍了下林言的肩膀，越瞧这徒弟越喜欢，道：“先好好修养一阵，等道境稳固，为师再教你法诀。”
孟锋又叮嘱了几句才放心离开，林言目送他走出门，却透过门缝瞧见远处有一花孔雀正在挑水洒扫。
“那人是……薛京？”
林言疑惑问着，韩蝉却是噗嗤一笑，点头说道：“正法长老和师父打了个赌，师兄通过考核，他就将门下最小的弟子送来当一个月杂工，任凭我们使唤。”
“这小伙子……”林言看向那花孔雀：“真造孽啊。”
林言服药之后，韩蝉又拽着他聊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小木屋安静了下来，林言又忍不住去想那场惧梦，复盘破梦的细节。
“好消息，历时八年总算入了梦修的门；坏消息，没法卡BUG反复刷副本……”他喃喃着又回忆起刚刚做的那场梦，心想：“梦境能影响现实吗？”
没有答案，困意在瞬间包裹住他，他打了个哈欠，便沉沉睡去。
一个月后——伴随着一道金光弥散，林言缓缓睁开眼。
感受到体内蓬勃的灵力，他咧嘴一笑：“总算踏入织梦三阶了！”
太微门开派祖师，也是历史上第一位大梦主漱溟真人，在手札中将梦修分为八大境界——织梦、锻梦、筑梦、梦浮生、华胥、梦主、大梦主，每个境界分为九阶。
又将梦境分为九阶，一阶正梦、二阶为惧梦，三阶、西阶为噩梦，五阶、六阶为邪谕梦，七阶、八阶为藏象梦，九阶为魇魔梦。
等阶越高，破梦的难度越大，提升也会越大。
依照孟峰的说法，林言那日所破之惧梦，乃是二阶惧梦，甚至有向三阶异变的趋势。
他破梦之后海量灵力注入魂灵，助他连续突破两个小境界，稳定在织梦二阶，差一点就能破境。
于是在系统学习了吐纳炼气后，他就专注于炼化体内尚在激荡的灵力，总算破境踏入织梦三阶。
林言反复检视着自己的身体，心想：“看起来状态不错，可以着手准备下一步了。”
他将一卷书简摊开，上头记载着各类功法，什么“半月斩”、“乾坤一掷”、“鲸骨开”，还有独属于梦修的“灵境”功法。
“虽有粗略了解过，但还没来得及深入研究。”
林言认真挑选着：“等学透几种功法，拥有自保的能力后再尝试织梦。”
“嗯？
这个……致命一坤是什么？”
林言停顿了一下，突然有只鸡从书简里飞出来，吓他一个激灵。
等林言回过神，却发现手脚都被绑起来，薛京那花孔雀趾高气昂走来，用鼻孔盯着他，说道：“啧，废物！”
林言皱眉：“你在发什么疯？”
“呵！”
薛京冷哼一声：“都怪你这废物，害的小爷我当了一个月杂工。
今儿期满，不教训你一顿难解小爷心头之恨。”
“若是没记错，你也是刚踏入织梦三阶？”
林言不慌不忙，想着先将绳子解开，再和他讨论下人生的意义。
可下一刻林言就愣住了，平日里动个念头就能解开的绳子，现在却怎么都解不开。
“嗤，白费力气。”
薛京自腰间抽出一软鞭，讥笑道：“废物就是废物，怎敢和小爷我相提并论？”
啪——伴随着令人胆颤的破空声，软鞭抽在林言的身体上，首抽得他皮开肉绽、鲜血飞溅！
林言闷哼一声，强忍着锥心刺骨的疼痛，愣是没喊出声来，抬头瞪着薛京：“没吃饭？”
生病那段时间，他丢掉了所有的尊严。
如今重活一世，入了梦修之道，生活好不容易有了盼头，说什么都不能再低头。
这一瞪让薛京更加窝火，软鞭一下又一下抽到林言身上：“废物就该有废物的样子，跪下求饶，小爷我就放过你！”
灼热的痛感沿着伤口蔓延，仿佛要将林言的躯体切割成块。
但奇怪的是，躯体越痛他的意识就越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薛京都有些挥不动手上鞭子，喘着粗气骂道：“真他娘的皮糙肉厚啊！”
他将软鞭一扔，又抽出一把剑，恶狠狠说道：“没心情和你耍了，受死……”话音未落，阴风骤起吹来一团黑气，如黑蚁般疯狂啃噬此间天地，将那和风煦阳、湖光山色尽皆撕碎。
瞧见这熟悉的一幕，林言愣神片刻，随之将目光挪向茫然无措的薛京，咧嘴一笑：“原来是梦啊，你快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