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看病
清晨，淑芬正在猪圈跟前喂猪，院子里顶着一头糟乱头发的男人蹲在窑洞门口抽着烟。
“淑芬，这猪不小，该卖了。”
男人道。
“江国庆，我告诉你，你别想打这头猪的主意，这是我爸给我的，让我养大卖钱盖房子的。”
淑芬白了男人一眼。
喂完猪，淑芬回了屋子，半晌后，背着一个病恹恹的小男孩儿走了出来。
“给钱，我带二娃去看病。”
淑芬向男人伸手要钱。
“还看啊，这都跑了多少医院了，连个病因都查不出来，别白扔钱了，能不能活看他的命吧。”
男人叹了口气道。
淑芬一听这话就急眼了，冲上去对着男人又捶又打，“他可是你的亲儿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男人被打得连连后退，却也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淑芬打完，眼睛红红的，背着孩子坚定的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没钱我就是借也得给他治。”
走出院子的淑芬一脸迷茫，丈夫是个赌鬼，连亲兄弟都不愿意借给他们钱，何况是村里人呢。
踌躇了一会儿，还是一步步向娘家的方向走去。
到了河边，远远的就看见在河边田地里侍弄西瓜的父亲。
父亲也看见了她，摘了一个西瓜往土胚房走去。
等淑芬吃完西瓜后，他的父亲起身，“走吧，我一个学生刚从省城中医院调回来，现在在县医院当院长，带二娃去试试。”
淑芬听了父亲的话，心中燃起希望，急忙跟着起身，淑芬的父亲抱起孩子。
放到停在一旁的三轮车上，随后父女俩带着二娃匆匆赶往县医院。
到了医院，找到那位院长学生。
经过一番细致的检查，院长皱起眉头，淑芬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片刻后，院长说道：“这孩子没毛病啊，只是有些中毒迹象，这是长期吃药导致的。”
“大哥，我们去了好多医院检查了，也都说没毛病，可是这孩子常年感冒发烧是怎么回事。”
淑芬赶忙问道。
“这是营养不良导致的，这孩子长太快了，才五岁就一米三，七十斤了，身体太虚。”
顿了一下医生又道，“可不敢给孩子乱吃药了，我给你开一些营养粉，可能会很苦，想办法让孩子喝了，然后每天一斤牛奶两个鸡蛋，营养要跟上。”
淑芬听了医生的话，心里既愧疚又高兴。
愧疚自己之前乱给孩子吃药，高兴孩子并没有什么大病。
回家路上，淑芬想着家里的经济状况，不禁犯愁。
丈夫靠不住，自己平时种地收入微薄，哪里供得起这么吃。
不过不管怎么说，孩子总是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放下了这几年压在胸口的包袱，淑芬一脸轻松的回了家。
到家后，放下孩子，淑芬办了猪饲料准备喂猪，走到猪圈发现猪不见了。
不用想肯定是丈夫趁她不在家，把猪卖了去赌博了。
淑芬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但想到刚刚医生的话，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起来。
三天后，一脸颓废的丈夫回了家。
丈夫看到淑芬平静的脸，心中有些诧异。
以往他输光钱回来，淑芬都会哭闹一场。
“猪是不是你卖了？”
淑芬平静地问。
丈夫心虚地点点头。
“行吧，卖了就卖了。”
淑芬转身进厨房开始做饭。
丈夫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吃饭的时候，淑芬开口说：“咱们得想法子挣钱，二娃的病有治了。”
听了妻子的话，丈夫不太相信的道，“真的，二娃能活？”
淑芬看了眼丈夫，认真说道：“嗯，医生说了只要补足营养就行。
但是咱们现在的收入根本不够。”
丈夫一脸激动：“能活就好，能活就好，以后我也好好干活挣钱，再也不赌了。”
第二天，淑芬起了个大早，来到村长家里。
村长家有个砖窑，最近正在招工。
之后她天天拼了命的在砖窑干活儿，空闲的时候带着二娃收拾庄稼。
丈夫也没闲着，出去西处找零工。
虽然工钱不多，但积少成多。
没人照看的二娃只能一个人待在那阴森森的家里。
对五岁的二娃来说，那孔黑漆漆的窑洞在没人的时候就是阴森森的。
他每天早上被母亲叫起来喝完牛奶，然后母亲会把两颗鸡蛋放在他的床边，之后一整天他就只能一个人待着。
他甚至不敢下床，每天就是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把头也钻进被子里，仿佛那样能多一些安全感，然后默默地期盼着母亲的回来。
那时候他一天都是不尿尿的，会硬憋着等待母亲晚上回来才会去尿尿。
但好的是，父母的收入勉强能按照医生的嘱咐，保证他一天两个鸡蛋一斤牛奶的营养了，他的身体也一天天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