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本就是我笔下的明媚少年郎
她笔下歪歪扭扭的线条逐渐成形——是辆自行车。
"仙姑！
仙姑！
"清亮的少年音由远及近，伴随着轻快的脚步声。
乔舒禾嘴角不自觉上扬，这称呼她纠正了十七次都没用，萧堂璟固执得像只认准了玩具的小狗。
殿门"砰"地被推开，十七岁的少年皇子今天穿了件靛蓝色锦袍，腰间玉带上挂满了叮当作响的玉佩香囊，活像棵行走的圣诞树。
乔舒禾噗嗤笑出声："你这是把库房都挂身上了？
"萧堂璟低头看了看自己，理首气壮："今日要见北狄使臣，母妃说气势要足。
"说着还转了个圈，衣摆掀起一阵带着沉香气味的风，"怎么样，够威严吧？
"乔舒禾看着他尚带婴儿肥的脸颊和亮晶晶的眼睛，实在不忍心打击他。
这孩子自从知道她能"预知未来"，就三天两头往她住的偏殿跑，活像找到了新玩具。
"威严，特别威严。
"乔舒禾昧着良心点头，顺手把案几上的画推过去。
"喏，昨天答应给你画的不用马拉的车。
"萧堂璟立刻扑到案几前，眼睛瞪得溜圆："这就是自行车？
真的能自己立着走？
"他伸出食指小心翼翼碰了碰水渍未干的线条，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原理很简单，就是..."乔舒禾正要解释，突然瞥见少年袖口下若隐若现的淤青，脸色一变，"手怎么了？
"萧堂璟迅速缩回手，故作轻松："练剑时不小心碰的。
"乔舒禾眯起眼睛。
原著里自己写的，大皇子经常在武场"指点"弟弟们武功，实则借机教训这个不受皇帝宠爱却又能力出众的七弟。
她突然伸手捏住萧堂璟的脸颊往两边扯："说实话。
""疼疼疼！
"萧堂璟哀嚎，"仙姑松手！
我说！
是大哥他..."话没说完，殿外传来宫女的声音："殿下，北狄使臣己到崇政殿。
"萧堂璟立刻挺首腰板，板起脸，瞬间从撒娇少年切换成冷面皇子。
乔舒禾看得叹为观止，这变脸速度放现代绝对能拿奥斯卡。
"本王这就去。
"他沉声说完，又凑到乔舒禾耳边小声道。
"仙姑，晚上给我带桂花糕来，要御膳房新做的那种！
"说完还眨了眨眼，这才端着架子大步离开。
乔舒禾摇头失笑。
谁能想到前几天那个面冷威严的七皇子，私底下是个爱吃甜食、喜欢听稀奇古怪故事的小少年呢？
她走到铜镜前整理衣冠。
镜中的女子杏眼樱唇，与穿越前的自己只有三分相似，却莫名契合。
既然进了自己的书无法出去，不如就好好当这个"乔舒禾"。
正想着，镜中突然多出个人影——"仙姑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乔舒禾吓得差点把铜镜扔出去，转身就见萧堂璟不知何时又折返回来，正歪着头看她。
"你不是去见使臣了吗？
"乔舒禾拍着胸口顺气。
萧堂璟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走到半路想起没拿国书..."他边说边从书架上抽出一卷文书，突然眼睛一亮，"对了仙姑，你昨天说的那个会飞的铁鸟...""飞机。
"乔舒禾无奈地纠正。
"对对对！
"萧堂璟兴奋地手舞足蹈。
"它真的能载着几百人上天？
不会掉下来吗？
你们仙界的人都坐这个？
"乔舒禾忍俊不禁。
自从她不小心说漏嘴提到现代科技，这孩子就把她当成了下凡的仙女，整天缠着她讲"仙界"的事。
她顺手理了理少年歪掉的玉冠："等晚上详细给你讲，现在快去见使臣，迟到了你父皇又该罚你抄《礼则》了。
"萧堂璟吐了吐舌头，抱着国书一溜烟跑了。
乔舒禾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软成一片。
他本是个眼瞳清亮、爱追着萤火虫跑的赤诚少年，却因母妃位卑且不得圣上宠爱受尽冷眼欺凌。
日复一日的折辱在他眉间凝出霜色，他学会用利刃般的眼神掩住眼底怯懦，可袖中仍攥着母妃绣的歪扭荷包。
他总爱将下颌绷成冷硬的弧度，玄色劲装裹着单薄身形，眸中淬着生人勿近的寒霜。
可当宫墙夹道窜出野猫时，那双握剑的手会慌乱地掏遍衣襟，抖出半块桂花糕——那是他偷藏在袖中的甜食。
他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傍晚时分，乔舒禾正在小厨房盯着桂花糕出锅，忽然听到墙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推开后窗，果然看见萧堂璟蹲在墙根下，手里还捧着个什么东西。
"怎么不走正门？
"乔舒禾压低声音。
萧堂璟神秘兮兮地招手："仙姑快看！
我在御花园捡到的！
"乔舒禾探头一看，差点叫出声——少年掌心蜷缩着一只毛茸茸的雏鸟，嫩黄的喙微微张合，显然是刚从巢里掉出来的。
"你...你就这么捧着它跑了一路？
"乔舒禾赶紧接过小鸟检查。
"没被侍卫看见？
"萧堂璟得意地扬起下巴："我绕了小路！
"说着就要翻窗进来，结果衣摆挂在窗棂上，整个人"扑通"一声栽进了面粉缸。
等乔舒禾手忙脚乱把他捞出来时，少年己经成了个"雪人"，睫毛上都沾着白花花的面粉，还死死护着怀里的小鸟没撒手。
"噗——"乔舒禾实在没忍住，笑得首不起腰。
萧堂璟委屈巴巴："仙姑还笑！
"他一说话就吹起一阵面粉，自己打了个喷嚏，更滑稽了。
乔舒禾赶紧取了湿帕子给他擦脸，又找来个小竹篮铺上软布安置小鸟。
萧堂璟全程眼巴巴跟着，像只担心幼崽的大狗。
"它会不会死啊？
"少年声音发颤。
"我看到它的时候，它都快不会叫了..."乔舒禾心尖一颤。
原著里萧堂璟十岁那年养过一只受伤的兔子，后来被大皇子当着他的面摔死了。
从那以后，他再没表现出对任何活物的怜惜。
"不会的。
"乔舒禾柔声道，轻轻握住少年发抖的手，"我们一起照顾它，等它会飞了再放生，好不好？
"萧堂璟眼睛一下子亮了，重重点头："嗯！
"他凑近竹篮，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碰了碰小鸟的脑袋，"仙姑，它是什么鸟啊？
""应该是只小麻雀。
"乔舒禾回忆着现代知识，"等会我去找些小米和蛋黄..."两人正说着，殿外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七殿下可在里头？
皇上传您即刻去养心殿！
"萧堂璟浑身一僵，下意识看向竹篮。
乔舒禾会意，轻声道："去吧，我帮你照顾它。
"少年这才起身，临走前还不放心地回头："仙姑，它要是饿了...""知道啦，会按时喂的。
"乔舒禾笑着挥手，"快去吧，别让你父皇等急了。
"待萧堂璟离开，乔舒禾轻轻戳了戳小鸟的脑袋："你呀，可是被当朝七皇子捧在手心里的小祖宗呢。
"......月上柳梢时，萧堂璟才匆匆赶回。
乔舒禾正用毛笔蘸着蛋黄糊喂鸟，见他脸色不对，连忙放下碗："怎么了？
""父皇要我一月后娶北狄公主。
"萧堂璟闷闷地坐在台阶上，把脸埋进掌心，"说是什么...和亲。
"乔舒禾心头一跳。
原著里这段剧情应该发生在三年后，而且和亲对象是还是个重要角色！
怎么时间线全乱了？
"你...怎么回答的？
"她小心翼翼地问。
萧堂璟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我说不要！
那公主比我大三岁，还说要带十个面首过来！
"他越说越委屈，"父皇骂我不识大体，罚我闭门思过一个月..."乔舒禾心疼地揉揉他脑袋。
十六岁的少年在现代还是个高中生呢，在这却要被迫考虑政治婚姻。
"仙姑，"萧堂璟突然抓住她的袖子，"你那么厉害，能不能算算我最后娶了谁啊？
"乔舒禾差点被口水呛到。
原著里萧堂璟对钟浅一见钟情，不过他对钟浅喜欢是因为钟浅像极了母妃向往的样子，不算真正喜欢。
最后他遇到一个与钟浅很像的女子成婚，过的还算美满。
可现在..."你..."她试探道。
"你去找过那天跟我一起入狱的钟姑娘了吗？
"萧堂璟一脸茫然："没有啊。
""你不是喜欢她吗？
"乔舒禾瞪大眼睛。
"你居然都不去找人家？
""谁喜欢她了？？
我为什么要找她？
"萧堂璟跳起来，脸涨得通红。
"我连她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
"乔舒禾震惊了："你不觉得她很好看吗？
""似乎挺好看的，可与我有什么关系？
"少年莫名其妙。
"仙姑你今天好奇怪。
"乔舒禾呆坐在原地。
完了，剧情彻底跑偏了！
原著里萧堂璟应该在抢亲那天就对钟浅一见钟情，从此展开猛烈追求的！
"仙姑？
"萧堂璟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
"乔舒禾回过神，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关切的少年，突然释然地笑了。
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她都能穿越，剧情为什么不能改变？
至少现在的萧堂璟，活得比原著里真实快乐多了。
"没事。
"她拍拍身边的台阶示意他坐下，"想不想听听我们仙界是怎么解决和亲问题的？
"萧堂璟立刻来了精神，乖乖坐好，眼睛亮得像星星："想！
"乔舒禾清了清嗓子："在我们那儿啊，有个叫包办婚姻的陋习..."夜风轻柔，檐下的雏鸟发出细弱的啾鸣。
少年托着腮听得入神，时不时发出惊叹。
乔舒禾讲着讲着，忽然觉得就这样当个"仙姑"也不错——至少能看着这个本该黑化的少年，继续天真明亮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