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倒悬海·记忆的刺青
收银员姑娘的耳麦里淌出《夜来香》，第三遍副歌响起时，她脖颈后的皮肤突然皲裂，露出底下蓝紫色的鱼鳃。
林晚把苏黎拽到货架后，看着那些鱼鳃随着歌声张合，货架上的矿泉水瓶里浮起细小的海葵。
"你公寓现在是个水族馆。
"苏黎把照片摊在关东煮台面上。
最后一张照片里，林晚的梳妆镜变成青铜门，门缝里伸出缠着水草的手骨，"今早环卫工在襄阳公园捞到会发光的锦鲤，新闻说是基因突变。
"林晚的玉镯突然烫得惊人。
冷藏柜玻璃映出她背后的人影——江临川咬着吸管喝养乐多，血渍斑驳的衬衫换成oversize卫衣，耳钉是微缩青铜铃造型。
"早啊林小姐。
"他把变形的弹壳放在照片上，"昨晚的纪念品。
"弹壳内部蚀刻着1976.7.7。
***归墟的月光渗入现实世界是在当天深夜。
林晚蹲在襄阳公园人工湖边，看着江临川将翡翠烟杆浸入湖水。
原本漆黑的湖底浮现青铜城郭的倒影，锦鲤群游过牌坊时褪去鳞片，化作婴孩大小的鲛人。
"镜像侵蚀。
"江临川甩干烟杆上的水珠，"归墟每处破损都会投射到现实世界。
"他突然用烟杆挑起林晚的下巴，"你猜今天是什么日子？
"苏黎的手机日历发出提示音："丙辰年七月初七......是1976年科考队出事那天！
"湖面突然结冰。
江临川的卫衣被狂风撕成碎片，露出后背完整的锁链刺青。
那些青铜色的链条深深勒进肌肉，在肩胛骨处汇成八卦锁。
"抓紧我的手。
"他咬破食指在冰面画出血符，"带你们看看真正的天门。
"冰层碎裂的瞬间，林晚看见西十年前的月光。
***1976年的溶洞比记忆更潮湿。
年轻时的祖母举着火折子，马尾辫扫过中山装领口。
九个科考队员正在用探照灯照射青铜棺椁，棺身上的归墟二字淌着黑水。
"别开棺！
"祖母扑上去时己经晚了。
棺盖掀开的刹那，林晚听见江临川在现世嘶吼："闭眼！
"漆黑的海水从棺中喷涌，吞没所有光源。
林晚在混乱中摸到黏腻的活物——那是某个科考队员正在蜕变成鲛人，他的指甲剥落处生出蹼膜。
祖母的尖叫与江临川的诵咒声重叠，玉镯突然迸发的强光中，林晚看见青铜棺内里刻满星图，瑶光星的位置嵌着半枚玉扣。
"接住！
"1976年的祖母将玉扣抛向虚空。
2023年的林晚伸手抓住信物时，两个时空的月光同时熄灭。
***江临川的鲜血染红了半个湖岸。
苏黎用围巾压着他腹部的贯穿伤，哭腔里带着怒意："你早知道会引发时空共振！
""但只有她能取出钥匙......"男人咳着血沫笑出声。
林晚摊开掌心，西十年前穿越时空的玉扣与江临川给的信物严丝合缝，拼出完整的双鱼太极。
急诊室的白炽灯下，秘密在血色中剥落。
江临川输液的左手浮现鳞片："我才是1976年那具青铜棺里的东西。
"他扯开绷带，锁骨处的饕餮纹正在蚕食皮肤，"你祖母封印我的那晚，在棺椁上刻了句话。
"林晚用棉签蘸着他的血，在病历本背面画出记忆中的铭文。
江临川念出古语时，输液管突然逆流："宁以归墟永劫火，不教天门祸人间——所以她偷走瑶光星钥匙，把开启方法刺在你基因里。
"苏黎的尖叫打破死寂。
窗外飘起荧光绿的雪，落在救护车上长出珊瑚枝桠。
江临川拔掉针头走向漫天异象，后背的锁链刺青泛起青光："该去拜访月华女士的墓地了，趁她的尸骨还没变成锚定现实的船碇。
"太平山公墓第三排第七座，月光正将墓碑熔化成青铜。
祖母的骨灰坛悬浮在半空，坛口伸出无数透明触须，连接着每座城市的归墟镜像。
林晚握紧玉扣插入坛身裂缝时，听见了西十年前的回响："晚晚，要藏好星星。
"坛中爆发的强光中，十二枚玉简环绕成星环。
江临川的瞳孔变成竖瞳："现在，让我们把被篡改的星辰——"他咬破指尖点在林晚眉心，"——拨回正轨。
"第一枚玉简坠入黄浦江时，外滩所有电子屏同时黑屏。
江底升起青铜柱，吞没了正在变异的水族馆。
***苏黎在凌晨三点的便利店写下遗书。
她拍下货架上长出鱼眼的饭团，照片背面潦草地写着："如果明天我变成怪物，请把我和晚晚葬在能看到星星的地方。
"冰柜里的养乐多正在孵化某种节肢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