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雪国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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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12月24日暖气片发出煮沸般的咕嘟声,杨昊天把冻红的鼻尖贴在幼儿园玻璃窗上。

玻璃内侧结着蛛网状的冰花,透过某个菱形空隙,他看见大班的李小雨正在花坛边扒拉积雪。

那是个总把雪花膏抹得满脸油光的女孩,此刻她粉色的棉手套里掉出个东西——金属链条闪了一下,随即被新落的雪盖住。

"昊昊,过来吃油茶面。

"王老师的铝饭盒腾起热气,搪瓷勺碰着碗沿发出钝响。

杨昊天转身时,袖口扫过窗台,那瓶"友谊牌"雪花膏歪倒在地,奶白色膏体渗进木质裂缝,散发出和李小雨身上一样的甜腻气味。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的深夜,父亲身上也有这股味道,混着铁锈和硝烟味,从机床厂工作服的口袋里飘出来。

下午三点,雪粒子变成鹅毛大雪。

杨昊天蹲在厕所旁的杨树下,看李小雨的妈妈哭着冲进园长办公室。

他刚才在花坛里挖到的不是链条,是半枚带血的指甲,月牙处还沾着淡粉色的指甲油——和今天早上他在母亲梳妆台看到的那瓶"长春牌"颜色一模一样。

"这孩子昨天下课就没回家..."李小雨妈妈的哭声被北风撕成碎片,杨昊天摸了摸后腰的胎记,那里突然泛起灼痛。

他想起昨夜偷听到的对话,父亲压低声音说:"周法医的尸检报告...当年火场里多出来的那具尸体..."幼儿园放学时,父亲的二八自行车比平时晚来半小时。

杨乾的棉帽檐上挂着冰溜子,右眼角的疤痕在暮色中像条冬眠的青蛇。

他接过儿子时,帆布挎包里掉出张照片——正是1974年那张合影,缺耳男人的脸被红笔圈住,旁边写着"赵建军 1993.12.23出狱"。

"爸,你脖子上的银链呢?

"杨昊天仰头时,看见父亲领口露出的皮肤,那里有道新的抓痕,形状像朵半开的花。

杨乾慌忙扣上纽扣,车筐里的牛皮纸袋晃了晃,露出一角泛黄的文件,标题是《关于周芸解剖刀失踪的调查记录》。

晚上七点,母亲在厨房熬中药。

张美玲的咳嗽声盖过了收音机里的评书,杨昊天蹲在灶台边,看见药罐旁放着个铁皮盒,里面是几支过期的"肤轻松"软膏——和今天在幼儿园厕所发现的空药膏管一模一样。

他突然想起李小雨说过,她妈妈总用这种药膏涂指甲,防止开裂。

"昊昊,去把阳台的咸肉收进来。

"母亲的声音带着异样的颤抖。

杨昊天掀开棉门帘,雪光映得阳台惨白,晾衣绳上挂着父亲的工作服,口袋里掉出个小玻璃瓶,标签上写着"氰化钾 危险"。

他正要捡起来,身后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母亲的中药罐摔在地上,深褐色药汁在水泥地上蜿蜒,像极了他胎记的形状。

午夜时分,杨昊天被开门声惊醒。

他从门缝里看见父亲穿着黑色大衣,腰间别着个皮质工具包,正是西年前在医院见过的那个。

杨乾走到五斗橱前,用钥匙打开最下层的保险柜,金属门开合时发出锈蚀的吱呀声。

借着月光,杨昊天看见里面躺着一把手术刀,刀柄上刻着"周芸"两个小字,刀刃上凝着暗红的斑点。

父亲离开后,杨昊天摸到客厅的书桌前。

台灯下压着张报纸,1993年12月24日的《榆树晚报》,社会版用红笔圈着一则新闻:"废旧锅炉房惊现无名女尸,死因待查"。

他翻开报纸,背面是母亲的病历本,诊断栏写着"再生障碍性贫血",开药记录里夹着张收据,日期是1993年12月23日,购药人签名是"赵建军"。

窗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

杨昊天爬上窗台,看见个穿黑大衣的男人站在路灯下,正对着他家的方向抽烟。

那人转身时,围巾滑落,后颈的月牙形疤痕在雪光中格外醒目。

男人抬手弹烟灰,杨昊天看见他左手戴着枚银戒指,戒面刻着朵鸢尾花——和自己胎记的形状分毫不差。

晨雾弥漫时,杨乾回到家中。

他大衣上沾着锅炉房特有的煤灰,口袋里露出半截火柴,梗上印着"榆树市红星旅社"。

杨昊天假装睡着,听见父亲在卫生间里低声打电话:"尸体处理了...但那孩子看见戒指了...对,和周法医的婚戒一样..."早饭时,张美玲往丈夫碗里添了勺酱菜,手背上有道新鲜的划伤。

"今早在菜市场摔的。

"她避开儿子的目光,往杨昊天的粥里加了勺白糖,瓷勺碰到碗底发出清脆的响——那里沉着半枚银戒,鸢尾花的纹路里嵌着细小的血渍。

雪又开始下了,杨昊天摸着口袋里的东西——那是他在阳台捡到的,父亲大衣掉落的火柴盒,里面夹着张字条,字迹是用雪花膏写的:"平安夜的火盆,会烧掉所有谎言"。

他望向窗外,幼儿园方向腾起浓烟,消防车的鸣笛刺破雪幕,而远处百货大楼的废墟上,有个黑影正在往火盆里扔什么东西,火星子溅起来,照亮了那人左腕的银镯子。

西年前那个血色黎明的记忆突然涌来,杨昊天想起婴儿时期看见的三个模糊人影。

此刻他终于看清,穿白大褂的女人左手戴着同样的银镯,而她身边的缺耳男人,正把一把手术刀***另一个男人的后心——那个男人,后颈有片和他一模一样的蝶形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