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色婚纱
沈星洛跪在讲解室前。
婚纱上的鲸骨束腰使她的肋骨疼痛,每次呼吸都带着铁锈的味道。
她盯着脚上蜿蜒的水痕——从教堂穹顶裂缝漏出的雨水,在纯白色的地毯上冒出凶猛的灰黑色,就像三年前母亲病历上的血迹一样。
“星洛小姐,墨水很少。”
伴娘小霞的声音从隔板外传来,颤音难以掩饰。
这个和她一起工作了两年的女孩现在正拿着她的手提包,里面有急救药品和伪造的体检报告。
沈星洛摸了摸耳朵后,有一个超薄的皮肤贴片,将她的体温和心率同步为另一个人的数据。
镜子里的倒影摇晃着。
沈星洛起床时,婚纱的尾巴扫过水,发出细小的水声。
她看着镜子里精心雕刻的脸:眉毛形状是根据黎清歌16岁的照片修复的,眼睛的尾巴用遮瑕膏压了3毫米,然后点上用朱砂混合凝血剂的痣——这个配方会让红点在情绪激动时微微肿胀,就像黎清歌害羞时的样子。
"清歌墓地翻新了吗?
"这名男子的声音来自他胸前的窃听器,伴随着暴雨敲打教堂穹顶的轰鸣声。
沈星洛按住左胸,指尖触摸隐藏在内衣钢圈中的微型录音机。
墨景渊的声音像一把淬冰的手术刀一样冷。
每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佛在谈论一种无关紧要的商品。
“己经完成了,少爷。”
助理陈默的声音被仔细测试,“但婚礼...你确定要用替身吗?
毕竟黎小姐己经...""闭嘴。
"电流声突然刺伤,沈星洛突然按住窃听器,指甲几乎挤进锁骨下的疤痕——三年前被瓶子碎片划伤,蜷缩在村里的小巷里,听着跑车在水里滚动,发动机的声音覆盖了她的求救声。
暴雨中,教堂大门轰然打开,冷风卷着雨丝扑进礼堂,吹得长明灯剧烈摇晃。
沈星洛握紧手捧花,指尖被红玫瑰刺穿,鲜血渗入白丝带,开出一朵妖娆的小花。
她数着管风琴声中的心跳——第一声,墨景渊的皮鞋踏上红毯;第三声,他的眼睛扫过她的面纱;第七声,他停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西装上的雨滴滴在她婚纱的裙子上,晕到了深色的圆点。
"转过来。
"男人的声音像一块生铁,砸在空荡荡的礼堂里。
沈星洛顺从地转身,头纱被风掀起落下,露出后颈两厘米长的疤痕。
她听到墨景渊的呼吸突然停滞,知道他看到李清歌十七岁时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后颈留下了同样的伤疤,上个月用激光刀烧伤了她的伤疤。
“妆太浓了。”
墨景渊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拇指碾过她眼尾的朱砂痣,“清歌从不化浓妆。”
沈星洛闻到了他袖口飘来的雪松香水,和他记忆中的雨夜完全一样。
她垂下眼睑,让他的手指和腹部的力量加重,首到皮肤像燃烧一样疼痛。
三年前,也有同样的味道,混合着雨和酒精,当她发烧到意识模糊时,但当她伸手寻求帮助时,她变成了一种冷而硬的触摸。
“墨少觉得有什么不同?”
她的声音恰到好处地颤抖着,就像黎清歌被批评时的懦弱。”
我可以马上改变..."“没必要。”
墨景渊松开手,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天鹅绒盒,“戴上。”
打开的那一刻,钻石耳环在蜡烛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沈星洛看着碎钻石,突然想起了三天前收到的快递——里面是黎清歌18岁生日派对的视频。
这个女孩穿着薄荷绿连衣裙和耳环。
当墨景渊为她切蛋糕时,她的指尖不小心沾上了奶油。
那人微笑着用食指擦去白色,把它放进嘴里,周围响起了掌声。
“左耳。”
墨景渊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记忆,“清歌习惯先戴左耳。”
沈星洛抬起右手,但当他即将触摸耳环时,他故意摇晃。
耳环掉在地毯上,滚进水里。
她急忙蹲下,婚纱的腰几乎喘不过气来。
当她的指尖在水中摸索时,她触摸了耳环背面的刻字——”J·M·Y“,是墨沉舟英文名的缩写。
“笨手笨脚。”
墨景渊冷笑着,弯腰捡起耳环,却突然用力抓住她的耳垂。
“黎清歌怕疼,打耳洞哭了整整一个小时。
你呢?”
尖锐的刺痛从左耳传来。
沈星洛咬着下唇,尝到舌尖上的血腥味。
她知道她此刻的表情一定很尴尬,但当她抬头时,她故意让眼睛末端的朱砂痣摩擦到他的衬衫袖口——绣有黎清歌名字的缩写。”
Q·L是她昨天半夜用放大镜发现的。
“墨少弄伤了我。”
她轻声说,睫毛上挂着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水滴,“清歌姐知道的话..."“住在嘴里!”
墨景渊突然推开她,耳环“啪”地掉在地上,滚到祭台前。
沈星洛看到他握拳时,青筋爆发,指节因用力过度变白——这是他情绪失控的迹象,就像三年前在慈善晚宴上提到黎清歌一样。
管风琴的声音突然改变,变成了一首沉重的葬礼进行曲。
沈星洛抬头一看,看到牧师己经站在祭坛前,后面的彩色窗户反射出一道闪电裂缝,就像末日审判的预兆一样。
她摸了***部的窃听器,确定它还在正常工作,然后深吸一口气,让婚纱束腰嵌入肋骨——这种疼痛可以让她保持清醒,记住她来这里的目的。
“婚礼开始了。”
墨景渊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他捡起耳环,粗暴地塞进她的耳洞里。
“记住你的身份,沈星洛。
从今天开始,你只是黎清歌的影子,没有名字,没有过去,明白吗?”
她垂着眼睛看着胸前的口袋巾,那是黎清歌最喜欢的矢车菊蓝。
当他转身走向祭坛时,她轻声说:“明白,墨少。
毕竟,...“她顿了顿,让声音带上恰到好处的哽咽,”这是我清歌姐的。”
墨景渊的背影突然僵住了。
沈星洛心里冷笑,知道这句话戳中了他的弱点——大家都以为她愿意做替身是因为内疚。
毕竟,在那场车祸中,黎清歌“埋在火海里”是为了救她。
只有她知道所谓的事故从头到尾都是精心策划的。
当婚礼的音乐响起时,沈星洛的婚纱己经湿透了,沉重的缎子拖尾像一条冰冷的蛇,缠绕着她的脚踝。
她跟着墨景渊走上祭坛,每一步都能感觉到头纱上的水钻划过脖子,留下细细的血痕。
当牧师开始读誓言时,她突然注意到一个黑影闪过右边的长椅——一个戴着帽子的人,手里拿着一束白玫瑰,花瓣上滴着水,就像三天前出现在她公寓门口的那束。
“沈星洛小姐,你愿意吗?
..."“我愿意。”
她的声音掩盖了牧师的问题,在空荡荡的礼堂里回响。
墨景渊转身看着她,眼里充满了惊讶和不满。
沈星洛温柔地笑了笑,但当他给她戴上结婚戒指时,他故意把左手的无名指放在一边——那里有一个浅色的疤痕,她用烟头烫伤了它,以掩盖原来的指纹。
在交换戒指的那一刻,暴雨突然达到了顶峰。
一道雷声劈开了天空,彩色窗户上的天使似乎在电光下扭曲变形,仿佛在哀悼这场充满谎言的婚礼。
沈星洛觉得墨水沉船的手指在她的手掌上轻轻颤抖,知道他也看到了——祭坛后面的墙,雨沿着裂缝变成了一条小溪,在地上画了一个扭曲的“Q“字,那是黎清歌名字的首字母。
"礼成。
"神父的声音有点颤抖,"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墨景渊低头看着她。
她的眼睛太复杂了,她看不懂。
有那么一会儿,沈星洛以为他会拒绝,像三年前一样把她推开,这样闹剧般的婚礼就结束了。
但下一秒,他的手扣住了她的后颈,用几乎惩罚的力量把她的嘴唇压在自己身上。
这个吻没有温度,只有咸的雨和辛辣的威士忌。
沈星洛闭上眼睛,让他的舌头撬开她的牙关,但当他触摸她的后槽牙时,他突然僵住了——里面藏着一颗假牙,里面装满了能让他暂时昏迷的药物。
但现在不是时候了。
她告诉自己,时间还没到。
当墨景渊终于松开她时,沈星洛的嘴角挂着血丝,她的婚纱肩带断了,露出了肩上新月形的旧疤痕。
墨景渊的眼睛落在疤痕上,瞳孔突然收缩,仿佛看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
"这道疤..."他的声音像自己一样沙哑,"你怎么会有?
"沈星洛垂下眼睛,让湿睫毛遮住眼底的光芒。
她知道李清歌十三岁时在海边被贝壳划伤了肩膀,她的疤痕上周让纹身师根据旧照片纹身,甚至愈合程度也准确地达到了痂期。
“小时候摔倒了。”
她轻声说,“墨少...你在乎吗?
"墨景渊没有回答,只是突然脱下领带,扔在她的脚边。
丝绸擦了擦她的脚踝,带来了一阵刺痛。
他转身走到教堂门口,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特别刺耳,首到它消失在暴雨中,几乎听不见:从明天起,搬到清歌的房间。
"沈星洛站在祭坛前,听着雨声渐渐远去。
首到小霞跑过来扶她,她才发现自己的腿跪得麻木了。
她摸了摸耳朵后面的皮肤贴片,确认还在正常工作,然后从手里拿出一根玫瑰刺,小心翼翼地藏在袖口里——这是她今天收集的第一个“战利品”,上面有墨景渊的指纹和头皮屑。
“星洛姐,你没事吧?”
小夏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刚才那样对你..."“没事。”
沈星洛摘下头纱,让它掉进积水里,“记得把今天的视频发给厉北辰,说...“她顿了顿,指尖抚过眼尾的朱砂痣,说墨少对新娘很满意。”
小夏惊呆了,然后点点头,拿出手机开始编辑短信。
沈星洛转过身,看着彩窗。
在闪电的光芒下,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红唇微微肿胀,但她的眼睛却惊人地明亮起来,就像一只母豹终于进入了狩猎场。
暴雨还在下,但她无法熄灭眼底的火焰。
三年来,她等了太久。
从今天起,以爱为名的复仇剧正式拉开帷幕。
墨景渊和躲在黑暗中的黎清歌很快就会知道,所谓的替身新娘从来都不是软柿子。
她弯腰捡起墨景渊的领带,指尖刺绣着“Q·G“字母,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很快,轮到你了。
她心里说,等着,我会让你亲眼看看你踩在泥里的蚂蚁是怎么咬你的喉咙的。
在教堂外,一道闪电劈开了黑暗的天空,照亮了沈星洛眼中的锋芒。
她把领带塞进手提包,转身走进包房。
婚纱的尾巴在她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这不是雨,而是她手掌上被玫瑰刺伤的伤口,在这片充满谎言的土地上播下仇恨的种子。